第7章 欲求先予

美人的唇和她的人一樣嬌嬌軟軟,魏平奚一個不察被她占了便宜,笑得不大正經又十分好看,好看地迷了郁枝的眼。

惹得她心臟不聽使喚,倉促垂眸,臉頰老老實實貼著對方雪頸。

等意識到臉兒生熱熱到四小姐時,羞得想刨坑把自己埋進去。

一個柳絮般輕悄和軟的吻罷了,她能羞成這樣也是了不起。

魏平奚心頭忍笑,溫潤的指不甚溫柔地挑起郁枝下巴,指上微微用力,郁枝被迫擡起頭,吹彈可破的臉蛋布滿誘人紅暈。

按理說窮秀才家的女兒,磕磕絆絆這麽多年,父親逝去,與瞎眼寡母相依為命,多舛的命途沒能磋磨她天生的玉貌花容,怕是命運留給美人不多的仁慈。

郁枝猜不透她在想什麽,她人坐在四小姐腿上,大半個身子被她摟著。

四小姐漫不經心投來的視線像是一團火,燒得她靈魂都不安生。

彼時的她像極了獵場內被獵人追逐的長耳兔,怕被追上來,又擔心狡猾的獵人藏起來不見影,忽然竄出來給她致命一擊。

“親我?”

魏平奚語調悠揚,音色煞是好聽,柔柔的,帶著情人間的曖昧親昵。

如同雪花墜落不聲不響覆蓋一片蒼茫。

而雪花不止落在地上,同樣落在郁枝滾燙的心尖。

心尖遇雪,雪融化,留下淺淡泛著涼的水痕。

那份沁涼來得太過及時,終於將被美色蠱惑的她從神魂顛倒裏拯救出來。

郁枝恍然如夢,腿腳都是軟的,腰肢若非被人擒著早就撐不住癱在四小姐懷裏。

柳葉眼媚意昭昭。

見了她這副模樣,魏平奚擒在腰側的手逐漸收緊,一時竟起了憐惜之意擔心弄疼她,下意識緩和力道輕揉兩下。

觸感非一般的好。

郁枝既羞且怯,舌尖舔.過稍顯幹燥的唇:“我、我是幹凈的。”

這話說得有趣。

魏平奚掙回被引誘的心神,湊近了和她咬耳朵:“是幹凈的就能親我?”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局促地想要並攏雙腿,四小姐瞅著時機使壞地拿膝蓋頂了下,登時嚇得美人惶惶不敢動彈。

氣氛滿是危險的氣息。

郁枝來這有所求,欲求先予的道理她懂,可她已經被四小姐摟腰了。

阿娘說過,女人的腰不能讓外人碰,再者……

她紅著臉破罐子破摔地想:管四小姐願不願意呢,親都親過了。

響亮親一下是親,蜻蜓點水也是親,誠意滿滿。

她出聲央求:“你放開我。”

約定未成,魏平奚不是強人所難之輩,痛快地松了手。

郁枝輕易脫身,愣了一晃,軟著腿腳挪回自己的座位,埋頭整理微皺的妝花裙。

這是她最喜歡的一件裙裳。

魏四小姐好玩地瞧她一舉一動,茶盞端到唇邊小口慢飲,不動聲色壓下喉嚨被火撩起的燥。

“我跟你。”

郁枝硬著頭皮道:“但不能白白跟你。”

“當然。”四小姐對喜歡的人或物素來大方,瑞鳳眼含笑:“你要什麽?”

“我要我和阿娘好好的,要阿娘眼睛復明,還要一個重獲自由的期限。”

郁枝一鼓作氣,柳葉眼細長有神:“常言道‘娶妻娶賢,納妾納顏’,十年後我年老色衰,到那時四小姐不見得還會喜歡,還望允我自由放我與阿娘一家團聚,自去謀生。”

“十年?”

“對!”

前者好說,至於後者……

魏平奚淡聲道:“十年,期限定得太死了,從來只有我玩膩了不要的,絕沒有主動從我手心逃走的,放不放你,我說了算,什麽時候放,還是我說了算。

“我答應治好你阿娘的眼睛,你肯做我的人,那麽除我以外沒人能欺負你們母女。

“你哄我開心,供我取樂,陪我解悶,等哪天我膩味了,再送你銀子好聚好散。

“若一輩子都不覺膩味,你得陪我一輩子。你道如何?”

那句“膩味”刺得郁枝心口發疼,一股為人做妾的羞辱感撲面而來,她臉色發白,而四小姐眸光坦蕩。

這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

郁枝難過極了。

仿佛一念之間前世邀請她同桌進食的好心恩人一去不復返。

恩人臨走時還摸她頭來著……

她咬緊牙關,心倔強地勸她不要同意,嘴卻張開,發出艱澀的回應。

“阿娘畢生心願是盼我嫁予良人為妻,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瞞著她,別讓她知道我是給人為妾?”

“好……”

四小姐明眸燦笑:“怎麽又哭起來了?”

她把玩美人柔嫩的指尖,郁枝身子顫了顫,忍淚道:“你一定要說話算數,要不然……”

“不然怎樣?”

郁枝哽咽,淚珠啪地碎在衣襟:“要不然我做鬼也會纏著你。”

魏平奚笑得眉眼彎彎:“我以我魏家四小姐的身份起誓,絕不騙你,倘有一字不實,教我來生做豬做狗,入畜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