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紀岑安喉間低低溢出一聲:“嗯。”

應下南迦的要求, 尤為順從溫和,比平常都容易相與。

南迦兩只手都搭在她雙肩,一會兒再慢慢滑落,撫她的鎖骨一片。

整個身子都倚靠著紀岑安, 又一次示弱, 依偎上去。

雙方都不是能敞開交流的性格,沒那必要啰嗦嘮叨, 就這麽近距離接觸就已足夠。

公司的亂子, 家庭的摩擦, 還有紀岑安這邊的一堆雜碎煩擾, 相互間不必多言。

南迦蜻蜓點水地碰碰紀岑安的背,不久再是用手穿過這人披散的烏發,將逐漸變重的氣息傳渡給她, 半垂著眼皮。少有的,南迦今晚的氣質顯得有些沉抑, 渾身都泛出一股莫名的勁兒, 似是被逼得太緊了,要在紀岑安這裏尋到自己想要的慰藉。

白日裏情緒積壓太過, 反應延遲, 現在才漸漸抻開了。

僅是抱著紀岑安, 也沒怎樣,連多余的舉動都沒發生, 南迦卻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口子,摟緊紀岑安, 呼吸都隨之而波動, 變得不能自已。

一個穩持續了好長時間, 久到兩個人嘴唇都沒知覺了, 齒關裏出氣進氣都變得不順暢。

紀岑安也略微頹喪,還帶了點慣有的陰郁。

河源的房子是大平層,四百多平的面積空闊,江景樓遠離鬧市區,夜裏沉靜清幽。

這邊是去年才裝修完畢,裏外都是新的。陽歷的九月初是農歷八月下旬,今晚的月亮是一彎模糊的銀鉤,光芒微弱,如水的月華泄進屋子裏,在她們周身勾勒出淺淺的一層光暈。

小型社區的私密性不錯,落地窗外的視野也開闊。紀岑安抱起南迦,轉到窗後的墊子上,把人放下去。

她們又在這裏待了幾十分鐘,俯瞰高樓之外的夜景,暴露在皎潔的白色裏。

外頭的江景荒蕪,還在開發期,很多地方沒修建完全。放眼望去,靠近這邊的地方燈火通明,絢爛的亮色灼眼而熱烈,而江岸的對面則是另一番場景。

頹敗,昏暗,無盡的黑色裹挾著夜晚中的建築物,一切都淹沒在漫無邊際的朦朧當中。

紀岑安從背後摟著南迦,不讓脫離半分,伏在南迦耳畔輕聲說:“……就這樣歇著,別動。”

南迦依著對方,沒動。

不出聲就真不開口,紀岑安挺有心,將下巴擱南迦肩頭,一條胳膊環她小腹那裏。

南迦揚揚頭,往後仰些。

似曾相識的場景,當年有過,不僅一次這麽做了。

她倆相互服軟時都這樣,放下所謂的原則和堅持,逐漸向著對方接近。

言語脆弱,不如行動來得直接利落。紀岑安把南迦攏在身前,低眼,安靜溫順。

小區入住率不高,整棟樓沒幾家亮燈,到處都烏漆嘛黑。

她倆是沒穿鞋的,赤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南迦一襲禁欲正經的夏季西服,與一身寬松衣褲的紀岑安對比鮮明。紀岑安身上有著淡淡的煙火氣息,少了當初的輕佻與浮躁,令人舒適,南迦靠她胸口,側頭枕著。

一會兒,紀岑安收攏雙腿,捎帶蹭蹭南迦的腳踝。

一下一下的,力氣不重,但觸感時有時無。

不管她做什麽,南迦始終不阻止,也不回應。

有明顯的感覺,可眸光落在外面的世界,怔怔出神。

直到放松下來了,心神沒那麽緊繃以後,南迦抓著紀岑安的手臂,摸到腕節那裏捏了捏,小聲說:“可能後面還要再去一趟C城,大概就是這幾天。”

紀岑安接道:“那邊又聯系你了?”

“跟王總打了個視頻。”

“嗯。”

南迦:“孫銘天不太行了,情況不太好。”

“我知道。”紀岑安說,“他今晚又進了一次搶救室。”

南迦回頭,看看她:“又是你自己查的消息?”

她的臉挨著南迦的鬢角:“不是。”

南迦說:“趙啟宏轉達的。”

紀岑安:“是。”

南迦:“我讓他負責對接那邊了。”

紀岑安:“他也說了這個。”

“對你倒是誠心。”南迦說,再後挪些地方,“也沒見得他對其他人積極點。”

紀岑安不辯解,說:“趙管家也不容易,挺累的。”

南迦擡擡眼,轉回去向著外面,不排斥趙啟宏的自作聰明。

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過分糾結。

微彎腰背,紀岑安佝僂起上半身,再度湊到南迦頸側,要挨不挨的,夠近了輕語呢喃:“累嗎?”

南迦定定朝著濃郁的深夜,猶如錯過了這一句關心,忽略了不回答。

紀岑安又問:“今天累不累?”

南迦說:“也沒什麽事。”

紀岑安:“跟我說說。”

“什麽?”南迦反問。

紀岑安輕輕道:“隨便講點事都行。”

南迦回道:“沒有要講的。”

紀岑安:“那就找點話題。”

南迦:“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