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北苑的大門到淩晨半夜都是關著的, 一樓的燈通亮,柔白鋪灑在冷色調的室內, 這裏又成了封閉的籠子。

只不過被“禁錮”的對象換了一位,不復當初。

二樓一晚上都不曾亮堂起來,燈具就是陳列的擺設,一樣用不上。

紀岑安倚著沙發,沒上床,兩條細直的長腿搭在靠背上,百無聊賴地磨時間, 不抱希望地等,時不時偏頭瞅一眼地上,直到兩三點才疲乏合上雙眼。

外面不再有風吹雨淋的雜音, 一夜寥落。

寂靜安謐的環境適合休息, 能促進更為深度的入眠。昨晚熬夜太久,心神總是受到紛擾,紀岑安這一閉眼便是數個小時, 中間沒醒過。

後半夜的天空掛上了一彎月亮,斜斜照在上頭。

如水的銀白由玻璃窗外穿射到屋裏, 輕柔落到房間各處,致使整個二樓都變得朦朧模糊。

一樓的燈很晚熄滅, 比往常遲了數小時才關。

相近的時刻,一輛外觀大氣的雷克薩斯開進別墅的停車庫, 沒多久又趁夜駛離。

從未來過一般,來時沒通知, 走了又不知不覺。

再度睜眼是後一天, 日上三竿的時候。

紀岑安睜眼後腰間多了張長條毯子, 不厚, 挺薄的那種。

睡前身上沒這玩意兒,醒後憑空就有了。

丟在地上的手機亦被撿起,放在茶幾的一角,靠近沙發的這邊,伸手就能夠著的位置。

紀岑安惺忪地撐坐起身,腦袋有點重,還沒怎麽適應。只穿著短袖褲子就那麽敞著睡了半晚,好像涼到了,一醒來就感到不大舒服。

甫一掃視就發現了異常,察覺到與睡前的不同,紀岑安邊拉開薄毯,邊光腳踩地上,揉捏會兒眉心,習慣性摸起手機再看看。

待機一天一夜,手機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屏幕黑乎乎。

揪住毯子包成一團,隨手扔旁邊,紀岑安找到充電機插上,什麽都不顧,沒管昨晚究竟誰來過,先開機再說。

可惜,手機裏還是原樣,睡前收不到的結果醒了也不會有,連未接來電都沒一個,更別提短信之類的了。

紀岑安倒也不來氣,挺坦然,料到了會是這樣,不意外。

到底深入相處過兩年,南迦的招兒都是從她這裏復刻的,一貫的處理方式,真若是回了,前天夜裏就不會有那句話了。

只有沒應對的法子了才是如此,哪怕有丁點的可能,對方都應該是像往些天那樣,不至於連正經露面都沒有一次。

一如昨天,守在門口的仍是保鏢,樓下不見熟悉的身影,也沒誰給紀岑安準備早飯那些。

冰箱裏有食材,房子裏什麽都有,要吃要喝只能本人自己動手。

房子裏愈發冷清,昨兒還有蔣秘書的專程造訪,現在連幫傭都沒了。楊嬸他們全被派走,不住家了,定時才過來做打掃清理的活兒。

無人提前告知紀岑安,蔣秘書不說,保鏢就更加不知情。

紀岑安自個兒到下面待著,有了前一日的被冷落,今天顯得從容了許多。沒被對面帶著走,情緒各方面還算穩定,該怎麽應對就怎麽做。

在這種事上她才是老手,以前沒少這麽幹,輪到自己經歷了,面對這些也不是特別艱難。

保鏢如影隨形地跟著,紀岑安走哪兒都亦步亦趨,她進廚房,倆男的就共同守在附近。

擰開水龍頭,紀岑安問:“南總什麽時候有空?”

保鏢不回答。

甭管他們應不應,紀岑安眉眼從容,溫聲說:“我可以在這兒等她,要麽她接電話,或者我過去找。你們跟她講一下,讓她自己選。”

倆男人悶聲不響,似乎沒聽見,絲毫動靜都沒。

紀岑安不急,言訖就開鍋燒水,無所謂他們怎樣,不擔心這兩個不幫自己帶話。

被煙燙過的手指起了小泡,當晚就有了,其中一處破了皮,眼下變得有些嚇人,都能看見皮下微紅的嫩肉。

紀岑安懶得處理這種小傷,無視不管,對著水龍頭就沖了沖。

一名保鏢無心往裏瞧看,不經意間瞥見她的爛皮的中指。

工作休假,其它事也沒著落,紀岑安徹底成了閑人一個。

白天空著就待二樓,累了就到後院轉轉,有時到窗口遠眺。等蔣秘書答應了的回信,偶爾瞥兩下手機,有心情了就重撥一次號碼,極有耐性,全然不像是行動有所束縛的人。

午間時分,昨夜那輛雷克薩斯從門口經過,但未做停留,沒開進來。

僅只由此處繞行,慢騰騰路過這裏。

紀岑安守在窗後,身形半遮半掩在靠墻的這邊,目光落到車上不挪開。

車子晚些時候又來了一回,在紀岑安連續打了十幾個電話後。但依然過門而不入,大老遠來一趟,車窗都不搖下來就離去,半秒都沒停。

起泡的燙傷沒感覺,不疼,破皮的那一處才火燎燎的,針紮般刺痛,還伴隨著輕微的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