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工作日的商場下午不如周末熱鬧, 人少,地方空,洗手間這邊進進出出也就幾個閑散的身影, 不需要排長隊。

紀岑安混跡在一對母女前面, 偽裝得很到位,換了副新裝扮,栗色齊耳假發,面容帶妝,露腰緊身黑T,直筒寬松長褲,平底帆布鞋, 帽子是純黑的牛仔漁夫帽, 鼻梁上還架著透明框眼鏡。

看起來挺青春,莫名有點頹喪的厭世感, 但整體不怎麽誇張張揚, 像在校的學生, 與往常不修邊幅的風格差若兩人。

即使不戴口罩,這個樣子也很難一眼就認出她是誰,乍一看和本人半點不沾邊,沒有哪裏相像。

尤其是這位的帽檐壓得那麽低, 左耳上掛著廉價的銀色流蘇耳夾, 右手戴著一串不知從哪個地攤上淘來的便宜手串,十足的表面光鮮兜裏窮酸樣,妥妥的沒錢文藝小年輕。

紀岑安平常絕對不這樣,更多時候都是低調素凈, 不至於如此四不像。

也就南迦能認出這人, 換作別的誰, 看到了都不會多留個心眼兒。

紀岑安挺守信,不講空話,提前知會一聲,真就找來了。

慣常的出其不意,認定了便不顧後果。

南迦昨晚沒當真,北苑那邊也沒傳來異常的消息,事實上保鏢十幾分鐘前才線上匯報了一次,告知紀岑安在二樓安生待著,一切安穩,孰料轉頭就看到某人在跟前晃悠。

商場這邊離北苑將近二十公裏,十幾分鐘趕不到,開車都不行。

不知道紀岑安怎麽來的,但必定早就脫身了,騙過了所有保鏢才能出來。

南迦目光探究地盯著她,可沒表現得太明顯,迫於老太太在場,亦不能做什麽,連說句話都不可以。

只能看著,維持住表面的平靜,不著痕跡掃視打量起對方。

紀岑安動作間余光後瞥,同時也從容不迫地瞅向南迦,可隨即又淡定地裝作好心,確認老太太沒事了才放手,壓著聲音說:“您站好,小心一點。”

老太太認不得紀岑安,從未見過,以前就素不相識,眼下還是第一回 正兒八經地打照面。老人家被嚇到了,心都緊著,下意識就用力抓住紀岑安的胳膊,等定了定心神平復過來,道謝後松手,和藹回道:“差點撞到了,有沒有傷到你哪兒?”

紀岑安大氣,說:“不礙事。”

老太太蠻講理,又賠了個不是。

不動聲色保持著距離,紀岑安不親近也不疏離,行為舉止與尋常的普通路人無異,講兩句就收住,不會刻意借此接近或怎樣。

迎面碰上,沒一會兒再分開。

紀岑安錯開讓路,讓老太太先走。

老太太慈眉善目,擺擺手示意。南迦於這時挽著老人家,全程無動於衷,好似面前的是徹頭徹尾的陌生人。

紀岑安更為淡然,轉身撇開二人,接著就隨在適才那對娘倆後進去,進到洗手間裏面找隔間。

好似的確只是來上廁所的,不是本該被關在北苑的那位,是南迦認錯搞混了對象,僅僅長得像而已。

一臉自若走出去,到了外間,南迦看了看老太太,心思都在長輩身上。

老人家卻沒把那點小意外當回事,不往心裏去,說:“好好的,沒問題。”

南迦垂著眼:“您先前絆了一下,腳崴到沒?”

“沒,哪能。”老太太說,帶著孫女就往外走,絲毫沒發覺到奇怪。

不止是老太太,守在過道裏提東西的男助理也一樣。

男助理見過紀岑安幾次,可這回擦肩而過了都沒上心。某人改變太大,光是全新的發型就格外不同,何況本身就不熟悉。

購物行程不會因為紀岑安的出現就被打斷,老太太還有好幾個店沒去,逛完估計還要一兩個小時。

老人家算著去對面的名牌包包店轉一圈,再帶南迦買兩身行頭,晚點還得到街尾的烘焙老店買手工糕點。一下午還挺趕,時間緊湊。

南迦都順著,走前瞥了下後邊,隨後跟上老太太的步伐。

坐電梯下樓,再轉至商場大門。

出去,過馬路。

熟悉的身影沒跟來,仿若真的是南迦搞錯了。

寬闊的街道車來車往,穿行的路人隨處可見。

南迦陪老太太邊走邊聊天,語調輕慢。

老太太一面選包,一面有意無意提及徐家,探孫女的口風,問:“最近沒怎麽看到行簡,他都不來家裏了,是要開學了學校工作多起來了?”

南迦漫不經心:“不清楚,這陣子沒聯系。”

“鬧架啦?”老太太說,“是不是上回讓你不滿意了?”

南迦輕聲道:“沒有。”

但不解釋,不大想聊這些有的沒的。

山莊那次牽線沒成,最終不了了之,兩家的長輩使勁撮合,無奈兩位正主不著急。

後面是徐行簡自個兒解決的那事,搞定了徐家那邊,暫且緩緩再看。不過南父和大哥南俞恩對此極其有意見,認定是南迦暗中打了別的主意,讓徐行簡為難了,所以才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