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接下來將有一場持久的硬戰要打, 怎麽壓制裴少陽,還需要從長計議,得一步一步慢慢來, 不可能一蹴而就。

欲速則不達, 太快太趕了,往往只能是適得其反, 結果與預想相悖,差之千裏。

這邊的計劃已然在掌控中, 全都定下來了, 後面會穩實跟進, 但此刻……南迦在書房等候了小半天, 可不是為了和紀岑安談這個的, 沒那份心, 對其無興致,覺著這索然無味,不想總是瞻前顧後,反復無常地攪進這些瑣碎的冗長無聊裏。

過於乏味了, 沒多大意義。

至少對她們來說,近兩天都沒必要關注這個, 可以把心力轉移到別的方面。

南迦是個注重過程的人, 篤定了紀岑安會接受自己的條件, 早就有所應對,只等著紀岑安主動應允。

書房裏染著熏香, 氣味是清新的草木香,一點不刺激, 聞著較為清淡, 有安神舒緩的作用。是她倆以前都中意的一種香, 兩人都很喜歡。

頭一次用這個是紀岑安專門搜尋來的,費了老大一番勁兒才從一位老師傅那裏求來的獨家手工產品——當時南迦壓力大,一邊要解決家裏的事端,一邊忙著籌備新作品的發布,那陣子夜裏時常失眠,紀岑安便找到了這麽個偏門法子,忽悠用這個有利於調節心神,能助眠——也確實有點用,但主要不是熏香發揮有效,而是某人賣力的功勞,折騰得太過了,疲乏沒勁了,自然也就倒頭就睡著,哪還會失眠。

不過這熏香的確受她們的喜歡,尤其是紀岑安的鐘愛。

淡香中泛著一股子清冽,如同淺嘗後的余韻,再一嗅就是無盡的回味。似是南迦這個人,看著居高在上,只能遠觀而不能指.染,好像她就該是誰都不屬於,應當活在天上,可一旦將其拽下,經歷過一次之後,從此便食髓知味,愈發上癮,養成的嗜好融進了血肉裏再難以自拔。

“明天也讓司機去接你,這樣方便些。”南迦接著說,柔順的發間也是一股若有若無的好聞氣息。

紀岑安這才發現桌上點著的金色精巧小香爐,瞧見一縷縷往上騰升扭動的裊裊白煙。

煙氣升到一定高度就消散了,連半空的位置都未能到達,由爐子裏裊娜地冒出,倏爾又四散開,化為虛無。

留心到了這處細節,紀岑安余光瞥向那邊,應道:“可以。”

南迦也看了眼小香爐,解釋道:“昨天取過來的,先前托梁師傅做了兩份,剩下的在櫃台上。”

紀岑安認識梁師傅,很熟悉,比和老師走得還近,勉強算是忘年交。

梁師傅那人有多難搞,怎樣才能從他手上求兩份香,紀岑安清楚,曾經領教過,知曉南迦估計沒少為此搭人情進去,也許花了不少時間才說服人家。

吃軟不吃硬的性子就這點不好,白日裏心裏分明是憋著的,可被南迦三言兩句撥弄一頓,倒顯得那點計較不夠大氣,是紀岑安死軸了。

也是,選一條路走一條道,既然決定了,那就得順勢而為,端著緊著反而不坦誠。

紀岑安稍微松動了點,可不放手,仍是牢牢勾住南迦的腰身,嘴唇張了張,低聲說:“他還在這邊?”

“嗯,沒走。”南迦說,白細的手指觸著紀岑安的左邊鎖骨,撣開軟軟卷曲垂落在上面的發絲,“搬到這附近了,離這邊不遠,有機會你可以過去看看。”

紀岑安接道:“後面再說。”

南迦彼時不想聊外人,提了兩句梁師傅,很快又轉開話鋒,折回紀岑安本身,問及這人今天做了什麽。

沒有感興趣的聊頭,無非是找點能講的,以此消磨時間。

南迦今天的狀態還行,相較於前幾天,特別是從老宅回來的那個晚上,整個人看起來清明了,性子也恢復了往日的原樣。她驀地說起那碗粥,硬生生轉折,低低道:“還可以,比以前好一些。”

看樣子是喝了,沒浪費。

直接揭篇而過,紀岑安問:“你在書房裏做什麽,有事?”

“沒有,”也不拐彎抹角,南迦宛然直言,依然對視不避開,語調慵懶又不失溫度,聽著就耐人尋味,“到這兒等你。”

這話有夠含糊,十足的旖旎情話,但還差點意思。

有心這麽講,拿捏著腔調。

紀岑安怔愣,旋即眉頭一蹙。

不喜歡她這般作態,下意識就心裏緊了緊。但也不是排斥,不反感這樣。

“天晚了,等你回來。”南迦搭著她的肩頭,手指自她頸肩相連的曲線上遊移,一寸一寸地感受。

蜻蜓點水似的觸摸讓紀岑安忍不住側了側身子,手下的勁兒也沒那麽重了。紀岑安說:“下午不是要過去處理股東大會?”

趙啟宏白天就告訴了紀岑安這些,將南迦的安排通知她,以免有事找不到人。

以為南迦應該晚上才到這邊,或是像早前一樣淩晨以後再來,但沒料到她會等她。這不符合南迦的行事作風,有事時南迦從不主動等她,除非紀岑安強行要求,逼著南迦順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