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這是個不見形跡的困局, 有什麽在侵吞著她們,脫軌的關系失常,不受把控, 逐漸走向另一方傾斜的極端。

一切才剛起頭,離結束還遠。

可那終究都是後事了, 兩個人間的糾葛與現狀的突破無關,紀岑安的當務之急不在此,不能局限在這點上,她還有更要緊的棘手麻煩要處理,著眼的踏板不應在這兒。

那位孫銘天孫董事約見紀岑安可不止是為了看她一面,更不在乎她的個人情感,屆時她如果派不上用場, 沒有適當的準備, 拿不出他想要的籌碼,這次的交易必然夭折,不會繼續進行。

對面是沖著利益來的, 本質上還是做買賣,假使這邊的誠意和本錢不夠, 一看就是沒賺頭的投資, 孫銘天肯定不願再下注, 畢竟誰都不想當冤大頭承擔虧損。

趨利避害是一個合格的商人的基本素養,名利場裏沒有良知與情分可言。

紀岑安打小就明白這道理, 紀父、大哥都教過她,同人周旋必須握住先機, 直擊要害才是最有力的方式, 別的都是沒用的花架子。

離老太太壽宴只有不到三天時間, 紀岑安需要把多余的心力集中在這個盟友身上, 進一步摸探對方的底細。

誰都不能信,哪怕是南迦介紹的人。

到了十字路口,紀岑安轉換方向,折返北苑。

開車出行遠比擠公交便利省時,易於隱匿行蹤。外出一趟個把小時,也沒人跟著,到了這邊,太陽才升至半空中,不到上午九點。

白日的北苑如往常冷清,趙啟宏和南迦一塊兒去了老宅,這邊就只剩紀岑安和幫傭。

趁著他們不在,紀岑安抽空再次翻動那堆紙箱裏的文件,再到書房裏找出南迦留在裏面的東西,一些書面報告和資料之類的玩意兒。

沒遮掩隱瞞,也不擔心會惹事,被南迦發現了會怎樣,直接拿來看即可。

反正她在這房子裏做了什麽,都會被通知給南迦,甚至她到後院透透氣,也有保鏢跟隨,甩都甩不掉。

而且那些資料亦算不得重大機密,都是南迦昨晚當她面放下的,保險箱的密碼還是當初的那個,從來沒變過。

“626542”,紀岑安親手設置的數字,一直沿用至今。

只有她和南迦兩人知道,除此以外誰都不清楚。

保險箱裏僅這麽一摞東西,拿開了資料,內部空蕩蕩,其余的啥也沒有。

說起來,這個保險箱並非裝修時就有的,是後來紀岑安某一天忽而心血來潮,要弄勞什子的浪漫情懷,自以為是地找人到這兒裝了個嵌進墻的長方體,每次給南迦買了禮物就往這裏塞,腦子有坑地覺得這很有情趣。

名貴華麗的珠寶首飾,極具價值和觀賞性的古董,豪車鑰匙,還有一堆值錢的、無用處的物件……紀岑安品味低下,追人的手段爛俗且無可救藥,自覺很有心意,一打打票子砸進去眼都不眨一下,仿佛所有的花費只是一串數字,無所謂用了多少。

不過送禮只是她單方面的操作,南迦一樣都不喜歡,每一份禮物都不接受。

這幾年她走了,這個保險箱還能留存到現在,沒被砸了,怪出乎意料的。

紀岑安上午都待在書房裏,查孫銘天的同時,也在逐步摸清南迦近三年的動向。

孫銘天是靠實體行業發家,年輕時做小生意,稱得上是白手起家,最初租店賣服裝,中間摸爬打滾,經營五花八門的買賣,開飯館,做電子批發,辦過廠子……三十歲出頭那會兒,折騰得差不多了,他又趕上了國內互聯網行業剛起步的風潮,順勢就進入了這一領域,為如今的投資規模打下基石,接著往電商的方向發展,後面再是進入勢頭迅猛的房地產業,乘風而起狠狠撈了一大把。

可以說,這老滑頭活到現在,幾乎沒怎麽經歷過太大的失敗,在投資大方向上的目光可謂毒辣狠準,像射靶子似的,基本箭箭必中,絕無虛發。

紀岑安年少無知時光顧著吃喝玩樂,竟沒怎麽關注過他,只聽大哥講了兩次,大意是孫銘天實力強勁,不可小覷,曉得這老頭兒的人生挺傳奇,但向來都是聽聽就當耳旁風,沒料到他這麽橫,發家史堪稱教科書級別的典範。

孫老頭兒一把歲數了,已經六十多歲,但仍未有退位讓賢的想法,依然壯志不減,野心勃勃,還有折騰的精力。他這幾年縮小了投資板塊,早就不再重點投房地產,已經把中心移到了互聯網金融科技這兩方面,另外也弄了堆雜七雜八的項目。

恰巧,其中有兩個方向都和裴少陽那邊重合了,注定了要激烈競爭。

南迦留的資料裏,大概記錄了兩邊公司的合作,往前可推到兩年前,多的就沒了。

內容不詳細,隱藏了許多。似是料準了紀岑安會找這個來琢磨,所以關鍵的信息一點都不透露,給她看的都是外界能找到的,連商業機密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