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局面橫生枝節, 一出岔子打得兩路人馬措手不及,所有行動都為時已晚,回轉不了, 一概無濟於事。

紀岑安做足了準備, 耍得大夥兒團團轉,走前布置得這麽周全,用亂七八糟的幌子迷得他們昏頭轉向, 基本沒落下任何有跡可循的線索, 短期內要再找到她堪比海底撈針, 機會渺茫。

這位太能玩弄人心了,到底是打小就混到大的, 把戲層出不窮,自始至終悶不吭聲的, 幾個小伎倆就騙過了全部暗中的眼線, 直到跑遠了這邊才遲鈍知覺。

也不怪各方眼線太蠢笨, 反應慢, 主要是實在防不勝防, 紀岑安近期的行徑過於具有欺騙性了。

新買了糧油米面, 續交房租, 有條不紊地工作, 昨晚也照常洗了衣服掛陽台上晾曬,甚至丟在網吧的那個挎包裏, 還裝著她在網吧順手拿走的飲料……怎麽看都不像是要脫身出走的, 反而透露出會長期留守Z城、死扛堅持的決心。

可紀岑安偏生就是沒影了,幾個小時內就蹤跡全無。

正如紀家出事那會兒, 各路老板老總上門追債, 將其控在眼皮子底下看著, 紀岑安表面上也肩負起了擔子,變賣名下的個人財產填補部分空缺,一方面義不容辭做好了有關底層員工的安撫和後續處理工作,先把那場局裏的無辜小角色安置妥當,乍一看還挺有責任心的;可另一方面,她又忽悠得那些有厚實底子的大債主不著東西南北,趁全局崩塌前就火速消失,毅然決然離開。

趙啟宏對三年前只是一知半解,不清楚全過程,但明白該怎麽做。

尋不到人,可也不能放徐行簡進來添亂,只好把人堵外邊,借口南迦有事外出不在,讓徐行簡吃閉門灰。

這趟是有事而來,徐行簡不大願意無功折返,但最終也無可奈何。

相較於此處的表面勉強能維持住安寧的假象,另一邊的中心區高樓內部就沒這麽平靜了。

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慌了神的郭晉雲幾近連滾帶爬往表哥那裏奔,一改往日裏吊兒郎當的無用廢物模樣,攔都攔不住,非要闖進辦公高樓頂部的豪華大平層裏,心驚腿軟地找到正在和得力下屬談工作的裴少陽,面上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哥倆有一些時日沒見過面了,難得遇上一次,旁觀的下屬還有點驚訝,對這個領導的紈絝親戚的到來感覺詫異。

但裴少陽泰然自若,二話不說,擡手晃了晃,暗示下屬出去,然後與郭晉雲單獨聊聊。

之後是郭晉雲捂著腫得老高的臉出來,他英俊帥氣的面容上赫然多了一道紅色的巴掌印,比上一次在會所裏挨的打還狠,被扇得嘴角出血眼冒金光,走出幾步路還差點站不住,身子甫一歪斜就險些摔了。

公司裏其他員工紛紛側目,被這陣仗嚇到了,可又不敢正大光明地看,一個個離得遠遠的,有意瞥了瞥便趕緊挪開視線,連忙屏聲斂息忙手上的活兒。

城裏的動向紛亂,可這些都無關緊要了,數小時後,快晌午之際,一路西行的面包車終於在一所露天車站停下,趕在午飯前抵達終點站。

一車人下去,給錢,至此分別。

司機夫妻到這兒了還在叨咕價格的問題,揪著錢多錢少不放,收票子時一定得讓四位乘客加價。

“我這趟從天黑開到天亮,油錢貴,車子也損耗了,收你們這點虧大發了。不成不成,一人加十塊。”

“十塊都夠義氣了,也不多。”

“多收四十我也沒賺,算是白捎你們一程。”

……

黑車司機就是不講理,臨時加錢還這麽豪橫,分明都談妥了的,早前也是他和他老婆逮人拼車,說什麽自家也是順路回這邊,所以不會多收錢,保準守約送大家到相應的地方,現在卻搞得是他們在施舍做好事,有多艱難不容易。

可是車上那四位看似安靜老實,內裏可都不是善岔子,尤其是紀岑安,一句多余的啰嗦都不聽,轉身就到車站的出口等通往下級鄉鎮的大巴。

這裏是其他幾人的目的地,但不是紀岑安的。

她還需要趕路,得多轉折兩個地方,換道到早前就去過的一個去處。

一個偏僻,信息不發達,但又不極端落後的藏身鎮子。高橋鎮,離此地大約五十公裏遠,轉兩趟車,還有兩三個小時才能到那邊。

任由黑車司機在後面作妖,紀岑安坐上了不定時發車的大巴,上車再買票,花十塊錢現金坐到中轉站,再由中轉站到高橋鎮。

與大城市的繁華發達截然不同,上百公裏外的高橋鎮窮得叮當響,肉眼可見的沒發展,形同電視劇裏上個世紀的舊村鎮。

這裏唯一的經濟開發就是養殖,近兩年才艱難跟上了國家大力扶貧的步伐,但整個地方的面貌還是沒得到太大的改變,大部分人依然貧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