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來者顯而易見, 如此場合之下,整個Z城也只有一位姓裴的能受邀約出現。

除了裴少陽,不可能是別人。

這太出乎意料, 紀岑安刹那間神色微頓, 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出。

以為南迦會操縱誰來見她, 或是帶她去見誰, 比如楊開明, 比如與她有過牽連的人, 甚至是郭晉雲, 結果通通都不是,一個都沒猜準。

她已然做足了心理建設, 想著興許會面對哪些場景,南迦那麽憎恨她,指不定會用什麽逼迫/要挾她,然而對方卻不屑於此, 直接將她千方百計變著法兒要接近的人找來了, 讓其置身在暗處旁聽。

在察覺後的瞬間,紀岑安不自禁望了眼融入墻體的隱形門方向,腰身繃直。

厚實的墻壁佇立阻擋, 將裏外分隔開,但兩邊的隔音效果不咋樣,等到外面的兩人落座了, 酒樓的服務人員上菜完畢全退出去,他們的聊天愈發清晰地響起,悉數落進她的耳中。

柔和燈光照明的外間中, 南迦從容自如, 大方有禮, 一襲優雅精致的裙裝襯得她皮膚白皙,氣質端莊,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五官深邃,眸清似水,頗有婉約江南美人的氣度,在白光下很是平易和善。

裴少陽坐在兩個座位遠的斜下方,離她大概三步的距離。

裴少陽也是正式的穿著打扮,捯飭過一番才來的,作為客人不至於太失禮。

這個三十二歲的男人長相英俊儒雅,生得唇紅齒白,約摸一米七三高,比穿高跟鞋的南迦矮一小截,可看著就隨和有親和力,屬於斯文安靜型的面容。他的樣貌瞧著隱約與郭晉雲有幾分相似,尤其是眉眼和鼻子,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瞧著卻沒太大的攻擊性,比之僅由皮囊就能顯出敗類氣息的郭晉雲強了不知多少。

裴少陽挺講規矩,一看就是文明自律的人,南迦示意來客坐上方以示尊重,可他婉拒了,轉而坐在低一點的下位。

“南總也坐,別站著,不要那麽客氣。”

南迦不拘謹,也不假周到,徑直坐下,然後擡擡手。

侯在一旁的趙啟宏侯心領神會,上前為二位倒茶水,親自為之布菜。

誠意十足,可謂面面俱到,絕不會怠慢人家。

兩方是到這兒來談合作的,為了下半年的一個重要項目而提前接洽磨合,先簡單談一談,摸清對方的意向和態度。

南迦與裴少陽在各自公司裏的決策權都大,非常有影響力,雙方基本都能代表各自的陣營,分量級別還不低。

他倆都很有生意人的做派,一來就你來我往地談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題,聊表問候,較為形式化。

南迦是認識裴少陽的,不止與之交際過一次兩次,此刻開口就先從裴家那邊切入,問起裴少陽他爸,裴老爺子的身體狀況。

上回和裴家接觸時,裴老爺子出了點小毛病,身子骨不太行,這不是什麽隱私秘密。

裴少陽對南迦肯定也算是熟悉,知曉她現在的身份,也清楚她曾經是哪樣的地位。

不過由於幾年前的不公開,加之許多不為人知的事,外人終究只能看見表象,不清楚實際的彎彎繞繞,南迦和紀岑安的真實關系很少有人知道,連紀家的大哥他們都不知情。

在裴少陽一幹人等的眼中,四五年前的南迦只是一個長得漂亮出眾的清高藝術美人,被紀岑安覬覦追求過,可她們並不對付,紀岑安最後得手沒有未知。

反正所有人都瞧得見南迦的孤傲自持,她對紀岑安的輕視和厭惡比股市上升的紅線還容易分辨,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而明面上,南迦和徐行簡才是情投意合的一對,時至今日,他們連上新聞都出雙入對,側面也應證了,人倆情堅拆不散,天生一對命裏注定,當時紀岑安使盡手段也要得到南迦確實是個笑話。

不知是出於舊怨得報的心態,將南迦當做了同一邊的,還是心思深沉太能裝,裴少陽待南迦挺熟絡,願意拉家常套近乎,末了,還說:“麻煩南總這麽費心思,多謝了,改天我也得請你一回,到時候希望南總能賞個面子。”

南迦說:“近期都有時間,裴總哪天有空了,提早講一聲就行。”

攢局談生意就這樣,正事不聊,其它的什麽亂七八糟都要拉出來溜一圈。

有些話不能太滿,但也不能太空落,需要拿捏好度。

裴少陽那架勢始終如一,好說話,謙和,講到一半再問及南迦最近在忙些什麽。

南迦一五一十說:“前些天參加了詩博的晚宴,近期處理公司的雜務,過不了多久應該要到江城參加展覽會,順便過去剪彩。裴總呢,在哪兒發財?”

裴少陽宛然笑笑,擺擺手,說:“算不上發財,差遠了,可比不上南總你。”

他端起茶水淺啜了口,一臉溫和,歇了半秒鐘才又開口道:“我這段時間比較清閑,沒啥事,只有上個星期到海城轉悠了一圈,其它時候都待家裏哪兒都沒去。老爺子需要照顧,走不開,騰不出手,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