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3/4頁)

綿綿泫然望了望她,“二姐姐,男人都會納妾,是嗎?我本以為姐夫那麽愛重你,絕不會有第二個女人的,誰知轉眼工夫……”

肅柔說不是,“這世上還是有一心一意的好郎子,瞧瞧大哥,不就沒納妾嗎。”

尚柔唏噓,“咱們家算是尋常人家,換了上京那些顯赫高門,從王爵往下一直到公爵、侯爵,只有溫國公一位沒有妾室。可溫國公是何許人,人家是駙馬,夫人是官家胞姊,尊貴非常,若換了個平常的貴女,又會怎麽樣?”

天寒地凍,手裏捧著手爐,掌心滾燙,手背卻冷得刺骨。尚柔慢慢往前走,慢慢呼氣成雲,有些冷漠地說:“金翟宴上那些貴婦們,個個光鮮亮麗,其實背後哪個沒有三分委屈。起先我得了消息,也為二妹妹難過,後來想想夫妻不過如此,該看開的時候,就看開些吧。”

綿綿卻很惶恐,“那我怎麽辦?難道也要給宋明池納妾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誰也給不了,尚柔沉默不語,肅柔卻還是懷著美好的祈願,偏頭道:“不納妾的男人雖少,但還是有啊。如果宋郎子對你的感情很深,不納妾又怎麽樣呢。”

綿綿卻不樂觀,“宋家家風不好,我公公房裏有四個妾室,那些哥哥也都是三妻四妾,半點沒閑著,我看歹竹裏怕是長不出好筍來,宋明池早晚也會走那條路的。”

要說半點準備也沒有,其實真不見得那麽天真,綿綿覺得起碼過上個兩三年再提納妾的事,也不是不能接受。可如今看二姐姐,新婚就被惡心上了,自己的一家獨大,又能堅持多久?

男人啊,真是靠不住!

大家怏怏走過木廊,走進了歲華園,孩子落地需要很長時間,白氏又是第一胎,和先前叔父的妾侍不一樣,從午後熬到傍晚,也沒有等來好消息。

綿綿畢竟新婚,不能在外逗留太久,眼看天要黑了,只得先告辭。尚柔呢,因沒把則安帶來,心裏還要記掛兒子,肅柔見她焦躁,輕聲道:“長姐也回去吧,明早帶著安哥兒一道來。”

尚柔沒法子,同祖母打了聲招呼,也回去了。肅柔是不要緊的,反正赫連頌不在家,自己可以留在這裏等消息。

夜一點點深了,太夫人很著急,撐著病體到佛堂裏上了一炷香,喃喃祝禱,求菩薩保佑產婦母子均安。

“當初縱月生至柔和頡之,硬生生熬了八個時辰,熬得油碗都要幹了,想想何等的遭罪!寶妝的骨架看著不大,也不知要拖到什麽時候,羊水破了,時候越久,對大人和孩子都不好。”

於是大家都在佛祖面前叩拜,祈求佛祖庇佑,可是等了許久還是消息全無。子夜時分起身朝外看,沒有星月,只有北風卷雪,夜黑得嚇人。

太夫人發了話,說都回去歇著吧,“回頭有了消息,讓人過你們院子裏通傳。”

算算快五個時辰了,看這情況,再耗上五個時辰也不是不可能。大家在這裏幹等著,其實都有些撐不住,既然太夫人發了話,便紛紛起身回自己院裏去了。

大家都散盡,肅柔留了下來,“我今晚住祖母這裏,陪祖母一起等吧。”

她和祖母,素來比其他姐妹更親,但因太夫人怕過了病氣給她,吩咐婆子把外間的美人榻搬進來,祖孫兩個隔著一丈距離各自躺下,邊等邊絮絮說話。

太夫人還是很擔心她和赫連頌的婚姻生活,不知一個忽來的妾侍,會對他們小夫妻的感情造成多大影響,只是不好直接問,旁敲側擊著:“介然有陣子沒上家裏來了,可是我們上回太過苛責他,讓他有怨言了?若是因這個和咱們疏遠,那也不礙,只要他待你好就成。”

肅柔明白祖母的擔憂,其實很想把實情告訴她,但茲事體大,萬一有個錯漏會禍及張家,所以還是不要讓她知道,反而是對她最大的保護。

自己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讓祖母知道她很好,於是側過身道:“他向我立過誓,不會再和稚娘有牽扯,也絕不會在她屋裏留宿,祖母,我相信他。其實他對我怎麽樣,別人看見的都不算,只有我自己知道。上京城中的人,都長了兩幅面孔,聽說他有外室,未必不來同情我,反倒是他一輩子不納妾,他們會說我善妒,眼裏不容人,所以拿這個妾室做幌子,也周全了我自己。總之祖母放心,我心裏有數,這件事上頭絕不會吃虧的。”頓了下,隔了好一會兒才又道,“現在讓我發愁的是另一樁,那日聖人千秋,我進宮拜壽,官家背著人召見我……”

太夫人吃了一驚,因著皇後千秋不是整壽,拜壽的都是三品上命婦,家裏兩個媳婦是四品,不在進宮行列,因此不能與她作伴,更不知道昨日究竟發生了什麽。如今聽她說起官家召見,著實很令太夫人忐忑,支起了身子急道:“官家怎的不知避嫌?單獨召見你一個人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