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2/4頁)

同來的婆子拉拽不叠,苦著臉道:“烏嬤嬤,你這又是何必呢,昨日因冷得突然,沒來得及顧上西邊,今日你來找我,不是立刻就預備起來了嗎,你還上王妃跟前鬧,這是存的什麽心啊?”

烏嬤嬤推了稱炭的婆子一把,“顏娘跟前的廣綾昨晚就過去討要了,你是怎麽說的?按著分例給橫汾院發炭,怕炭燒得過了,傷顏娘的身子,呸!這也是你該拿來說嘴的!我要是不鬧上一鬧,你們且要抓著雞毛當令箭。郎主走時囑咐王妃照顧顏娘,王妃都沒說什麽,你們倒巴巴兒急著當狗,敢情忠心耿耿,過後自有人給你們扔肉吃!”

烏嬤嬤話裏有話不是頭一回了,這次有意鬧到肅柔面前來,未必不是仗著稚娘肚子裏的孩子揚威。園子裏那些女使婆子呢,當然都是站在王妃這頭的,不鹽不醬弄出個妾室來,古來妻妾不兩立,反正一致排擠那小婦就對了。

肅柔看烏嬤嬤含沙射影,也不大願意搭理她,只道:“要炭就要炭,嬤嬤在府裏這麽長時候,親自去說一聲,難道還有人敢作梗嗎,牽扯出這麽一大堆來幹什麽。”

稱炭的婆子還在拉扯,烏嬤嬤用力將她的手從自己身上拽了下來,拍拍衣襟道:“我就是要讓王妃瞧一瞧,如今這園子裏刮起了怎樣一股狗仗人勢的妖風,早前好好的,現如今不知怎麽變成了這樣。”

她只差沒說是王妃進門,帶壞了門風。雀藍早就憋著一肚子火,正愁找不著機會撒氣,聽烏嬤嬤這麽一說,急赤白臉地就要回嘴,被付嬤嬤一把拉了回來。

付嬤嬤不怕出頭,皮笑肉不笑道:“王妃昨日從禁中回來,身上就不好,嬤嬤是府裏老嬤嬤,是王爺乳娘,合該也關心關心王妃才是,怎麽到這會兒才見嬤嬤蹤跡,一來還是興師問罪,真是好大的威風!口口聲聲說顏娘受人欺負,那院兒裏有嬤嬤護著,哪個敢給她小鞋穿,不叫嬤嬤打開了瓢才怪,何必說得這樣委屈!我勸嬤嬤先別忙,顏娘是懷了王爺的孩子,可目下是男是女還不知道,你這麽著急幹什麽?如今細想想,嬤嬤真是個糊塗人,明理人都知道,盼著正室夫人有喜才是正路,哪裏像你,把妾生子頂在頭頂上,難不成還指著那孩子給你養老送終啊?”

烏嬤嬤氣白了臉,“你可小心你的嘴,既是王爺子嗣,什麽妾生妾養,你這是羞辱誰呢?”

付嬤嬤道:“我平常不是個願意和人理論的,在張家侍奉多年,家下主就是主,奴就是奴,尊卑分明得很,不想跟著我們娘子到了嗣王府上,真真開了眼界,一個奶媽子掌家,真把自己當奶奶神,對著新婦指桑罵槐諸多刁難,莫說一個下人,一個下賤乳母,就是正經武康王妃,也不見得這樣為難媳婦。你可是上京的油吃多了,蒙了心竅,還是心裏拿自己當隴右王妃,在這裏擺足婆母的款兒,過幹癮?我告訴你,我們娘子敬重你,拉不下面子教訓你,我卻不管你是哪路神仙。既受府裏供養,就好生過你的日子,有個為奴為婢的樣兒。須知大家都是下人,誰也不比誰金貴,兩下裏相安無事最好,但你要是存心為難我家娘子,我可不管你是誰的乳娘,到時候大家撕破了臉,到王爺跟前請王爺評斷,我竟不信,一個乳娘,能比自己的枕邊人更重要。”

付嬤嬤終究是有了些道行的,說起話來毫不留情面,把一眾陪房這些日子的憋屈,一股腦兒發泄了出來。

烏嬤嬤幹瞪眼,她來上京這麽久,主持著王府中家務,從來沒受過這樣指著鼻子的唾罵,當即氣得險些厥過去,擡手指向付嬤嬤道:“好啊,這王府如今改了姓,竟輪到一個外人來罵我了。”

一旁的蕉月冷冷道:“嬤嬤這話不對,誰是外人?我們娘子是王府當家的主母,我們是伺候娘子的人,哪一個是外人,還請嬤嬤指出來。”

她們唇槍舌戰,嚇得那個稱炭的婆子幾乎縮成一粒棗核,畏懼著、戰戰兢兢著,拽了拽烏嬤嬤的衣裳道:“嬤嬤,你不是要炭嗎,咱們這就去稱,何必在上房討嫌呢。”

烏嬤嬤不依,甩手道:“這是我奶兒子的府邸,郎主喝我的奶長大,誰是外人,還要我說明白嗎?”

結綠不常出頭冒尖,也從不和人嗆話,但聽了烏嬤嬤這話也忍不住嘲訕,“嬤嬤還是消消火吧,你雖奶過王爺,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如今王爺又不吃你的奶,你非要和上房爭個長短,真不知存的什麽心。”

這回烏嬤嬤徹底噎住了,她沒想到這幾個小小的陪房,敢這樣拿話來擠兌她。她想處置她們,可惜上頭有王妃,這府裏上下如今都捏在了人家手裏,自己果真是繳了權,什麽都不剩了,所以連那些粗使的婆子,也敢來和她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