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3/4頁)

她說得頭頭是道,自以為女君不懂,卻不知道張家的女兒在閨中也學習生財經營之道,市面上的買賣鈔引手段都是玩剩下的。只不過該裝傻的時候還是要裝傻,尚柔蹙著眉為難道:“我一輩子沒做過生意,只知道做生意擔風險,只有把錢攥在自己手裏才放心。”

她話語間有松動,舍娘便更加殷切地勸導:“女君沒聽說過一句話麽,叫富貴險中求,不擔風險,哪來的潑天富貴。女君若是不放心,就拿出其中一個莊子來,讓我試著經營經營,到了年下保準能讓女君的進項翻番兒。”

尚柔不說話了,沉吟了半晌道:“容我再想想吧……”

“還要想什麽?我是女君一手栽培出來的,對女君自是忠心耿耿,連半點私心也沒有。“舍娘說著,臉上浮現出一點哀色來,“看來女君是果真不相信我,我這陣子替郎主填了多少窟窿,女君怕還不知道呢。我只恨自己沒什麽身家,賬也總有填不平的一日,到時候人家上門來鬧,郎主欠了一屁股爛賬的名聲出去了,對安哥兒將來的仕途和婚姻,都不是什麽好事。”

這回總算打中她的痛肋了吧,舍娘自覺已經夠了解尚柔了,她可以不在乎陳盎,卻不能不在乎安哥兒,和兒子的前程相比,區區的莊子又算什麽。自己今日先騙出一個來,下回把剩下那個也攥進手裏,這就徹底掌握內務,可以架空這位正室夫人了。

尚柔擡眼望向舍娘,看見她眼裏精光四射,小算盤打得噼啪作響,知道自己就快成功了。

有些緊張,袖籠裏的手輕顫,她用力握了起來,痛下決心般說了聲罷,“就照著你的意思,先拿一個莊子練練手吧。不過你不懂莊上事務,恐怕要親自去一趟,這兩個莊子一個在城西養種園,一個在澶州,我想著城西那個近,就把那個交給你,你要過去也方便些。”

可舍娘豈是個好糊弄的,兩個莊子每年的收入懸殊,她早就暗暗打聽過了,澶州年下運入上京的年貨要拿牛車裝,城西那個以種花為主,能有多少進項!且女君越是給她養種園,她越是要澶州的,誰不知道好物留給自己,至於什麽路遠路近,全是托詞罷了。

於是她笑道:“我聽說那些莊上人不老實,仗著家主不查賬就貪墨收成,一個個養得比家主還肥。女君是尊貴人,又有安哥兒要照顧,想必多年沒有往澶州去過了,要不然還是我跑一趟吧,親眼見過了才放心。”

尚柔顯得很不情願,“澶州莊子距離上京一百多裏呢……”

舍娘道:“這有什麽,當初我經常往來幽州和上京,乘坐馬車不過三四日光景。”言罷看向尚柔,“還是女君不想把澶州的莊子給我?”

尚柔說不是,分明有些仿徨,猶豫了半晌還是退了一步,“那你可要知會官人一聲,畢竟一去好幾日,也要有個交代。”

舍娘原先想過,要是女君不答應,最後必要通過陳盎才好逼她把莊子交出來。但如今既然她自願給,那當然是瞞著陳盎為好,至少先讓她打通路子,把墊底的那份抽出來,剩下的擱到明面上,到時候愛怎麽算就怎麽算。

“暫且不要告訴郎主。”她笑了笑,“等我從澶州回來,摸清了莊子上的情況,再知會郎主不遲。”

尚柔顯得很疏淡,到最後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隨你的便吧!不過出門好幾日,手上的事要預先交代清楚,別讓園裏的女使婆子摸不著首尾。”

如今當然是千好萬好,舍娘含笑說:“女君放心吧,我自然會把一切都安排妥當的。”臨要回去,又回身囑咐了一句,“莊子的事,女君千萬不要告訴郎主,也不要同夫人說起。到底日後要拿進項做買賣的,我怕侯爺和夫人知道了,反過來責怪女君經商,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尚柔說知道了,復又扭轉身子,盤弄那套珍珠翠玉的頭面去了。

舍娘從上房出來,搖曳的身姿,走出了得意的步調。

身邊的女使紫筍奉承拍馬,專挑她喜歡的說,趨身壓著嗓子道:“恭喜娘子了,眼看院兒裏一大半的產業都到了娘子手裏,娘子再熬上個三五年的,就是這房的當家人。”

舍娘嗤笑了聲,“全仰賴女君,咱們女君真是個好人。”

紫筍撇了撇唇,“爛好人罷了,先前院兒裏的姨娘們鬧得昏天黑地,她連個屁都不敢放,還不是娘子替她收拾的爛攤子。要我說,她不過是仗著出身好,占著茅坑不拉屎,這家就算沒了這人,也照樣過得好好的。”

舍娘受用地搖著團扇,天氣已經不大熱了,但搖扇早成了一種消閑,好像不拿把扇子,就不知該幹些什麽。

仰頭望望長空,天也瀟瀟,雲也瀟瀟。

“到底還是要個頂頭的人,女君窩囊,咱們才好施展拳腳,要是換了個厲害的,日子就沒這麽舒坦了。”舍娘無情無緒地說著,“只是女君的身子好像弱了些啊,恐不是個有壽元的,不過能撐上三年五載的,也盡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