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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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姊妹出嫁,底下年紀小的妹妹們都要湊份子添妝奩呢,身為長姐,自然不好短了禮數。

尚柔讓祝媽媽搬了自己的妝匣出來,一面在首飾堆裏挑揀,一面問:“你說是送頭面呢,還是幹脆送現銀,讓她手上活絡些?”

祝媽媽笑道:“二娘子陪嫁的產業必不會少的,到時候老太太會給她預備,二夫人也不會慢待了她。大娘子是嫁出去的姐姐,送銀子欠缺了心意,依我之見還是送頭面首飾、妝帛緞子的好,既精美,又不會讓人真金白銀掂量著,少了多少尷尬。”

尚柔也覺得有理,正要再挑選,就聽外面稟報,說舍娘來了,祝媽媽忙要將妝匣收起來,尚柔卻壓了壓手示意不必,幹脆這樣敞開著,等舍娘進來。

不一會兒舍娘就到了廊下,進門見月亮桌上擺著好大一盒珠寶首飾,不由多看了兩眼,一面笑著說:“女君今日好興致,把妝奩拿出來翻曬翻曬?”

尚柔淡聲道:“我娘家妹妹要出閣,我這個做阿姐的總要表表心意。”說著指了鑲珍珠翠玉的那套給祝媽媽看,“這個怎麽樣?”

祝媽媽還沒回話,就聽舍娘接了口,“貴府上二娘子不是嫁到嗣王府去了嗎,這樣富貴的姻緣,難道還挑剔阿姐送些什麽嗎。我記得女君同胞的妹妹出閣還早,既是堂姊妹,心意到了就成了。”

看樣子掌家都掌到主母身上來了,這是替她心疼錢呢。尚柔倒並不惱,不過淡淡笑了笑,“你不知道,我們姐妹幾個從小長在一個園子裏,上輩沒分家,堂姐妹也如親姐妹一樣。再說上年莊子上收成不錯,這套是剛添的,樣式也時新,她喜歡素雅的,看見這個必定稱心。”說罷吩咐祝媽媽,“命人做個簇新的錦盒,把這套裝起來送過去。”

祝媽媽應了聲是,到外間找婆子傳話去了,站在堂前的舍娘眼波一轉,聽她說莊子收成不錯,心裏愈發有了打算。

做人妾侍,一輩子在正室夫人手下討生活,月例銀子有限,撐死三五兩,哪裏及自己當家,把小賬抓在手上好。當初陳盎迎娶張尚柔,陳侯夫婦為了討好親家,從公中劃出了兩個莊子作為小夫妻的體己,侯府公中的大賬,她一個妾侍暫且不能伸手,但那兩個莊子既然歸了小家,且如今自己代女君操持內院,理應由她來掌持。

可惜上回的明示暗示,沒能等來女君松口,不過她終究是個面人兒,一回不行說兩回,再不然自己就去纏陳盎,總會有辦法的。到底莊子上的進項,可不是一兩間鋪面的賃金能比擬的,夏有果子冬有野味,再加上春秋兩茬的收成,少說一年得有幾百兩……幾百兩,可抵得上尋常人家一輩子的嚼谷了。

再覷覷滿桌的珠寶首飾,這是高門大戶的正室夫人才能得享的,相較之下自己頭上這些金銀,又算得了什麽!

舍娘按耐住了心頭的酸澀,把賬冊子遞了上去,笑道:“我竟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麽的了……上月咱們院裏的進項和出項,請女君過目。每每不見有盈余,我總怕自己算錯了,都得算上好幾遍,才敢交到女君跟前來。”

尚柔連看都沒有看一眼,“你沒算錯,咱們家平時的收支能拉平就不錯了,只是辛苦你替我操持。早前院子裏要養活的人多,支出也多,如今人漸漸少了,再稍加節省,慢慢會有富余的。”

可有富余又怎麽樣,一眨眼就會被陳盎想辦法弄去,難怪她那麽輕易就把後院的事交給自己辦,果真這賬上沒什麽油水,大頭還在莊子的進項上,看來這位女君也不算傻。

舍娘幹幹笑了笑,“我要是說出來,怕女君生氣,賬上勉強是能拉平,卻不知道郎主外頭虧空了多少。前幾日方宅園子派人來收賬,公賬上拿不出,我還往裏頭填還了五兩……”邊說邊做出委屈的樣子來,“人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縱是有心替女君分憂,也沒有那麽多的私房,給郎主填外面的窟窿,還是要女君想想辦法才好。”

尚柔讓春酲把首飾匣子捧進去,理了理褙子的前襟道:“我可有什麽辦法……”

舍娘道:“女君手上不是還有兩個莊子嗎,莫如交給我來打理吧。”

“你?”尚柔訝然看向她,“那兩個莊子可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官人不成器,倘或那兩個莊子有什麽閃失,那往後咱們這房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舍娘見她沒有斷然拒絕,就知道其中有轉圜,立刻不遺余力地遊說起來,“女君竟是連我都信不過嗎,我幾時都是和女君一心的啊!其實莊子上的收成每年放進金銀鋪,得的利錢很有限,大頭全被金銀鋪掌櫃賺去了。倒不如拿這些錢購入鈔引,像那些鹽引、香引、茶引等,放上一年半載,看準坊間缺什麽,價格大漲時拋出去,到時候錢就真能生錢了,比把銀票死壓在箱籠裏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