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3/4頁)

三個人相視而笑,有錯麽?並沒有錯!自作主張傳了郎中,已經是天大的仁慈,要是果真狠心些,過會兒人就可以送進義莊了。

尚柔這輩子從沒這麽暢快過,崴倒身子覺得今日被褥間的香氣好聞得很,枕頭上也帶著陽光的芬芳。正要合上眼,忽然聽見外間傳來春酲的聲音,恭敬地喚了聲郎主。

支起身,見陳盎已經繞過屏風進了內寢,頂著一張郁郁寡歡的臉,喪氣地在腳踏上坐了下來。

“你知道那賤人和周興有往來嗎?”

尚柔道:“以前聽婆子無意間說起過,說念兒確實與周興熟稔得很,但因周興是官人親近的小廝,且念兒又自小伴著官人長大,他們之間有來往,我並未放在心上。”

結果陳盎冷哼了一聲,喃喃自語著:“因為自小認得,就暗中勾結,狼狽為奸,不管有沒有私情,偷著倒賣家裏的物件就是該死!”

這是他家的事,尚柔不願意參與,只管牽了薄衾仔細把腿蓋上。

陳盎見她這樣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有些惱火,回身道:“你這是什麽意思,怎麽不說話?”

尚柔倒覺得奇怪了,“官人要我說什麽?說你對念兒一片真心,卻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嗎?我給官人留著臉面,官人倒來責問我,真是可笑得緊。你不瞧瞧人家家裏是什麽境況,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哪裏像咱們家妻妾不分,妾室都要爬到正室夫人頭上做窩了。我平日管不得她,才鬧出這麽多的是非來,這裏頭沒有官人的錯處麽?念兒會有今日,也是官人一手調理出來的,上我這裏來抱怨,怕是抱怨不上。”

陳盎被她堵住了話頭,一時語塞,氣得粗喘了兩口氣道:“我也不是怪你,只求娘子平日多過問些家事……”

尚柔道:“一個個厲害非常,要我過問什麽?我如今什麽都不想問,只要好好周全則安,不讓她們驚擾了孩子就好。”

陳盎無話可說,心下乏累得厲害,起身邁上了腳踏。

尚柔立刻大驚小怪,“官人做什麽?”

陳盎被她的大嗓門嚇了一跳,怔忡道:“做什麽?自然是上床睡覺啊。”

尚柔拉長了臉道:“今夜我身上不便,官人上別處歇著去吧。”

一個被妻子拒絕的男人,真是顏面無存,陳盎原本還想挽回一下自己的尊嚴,說上床睡覺就是單純的字面意思,但發現和這個無甚情趣的女人也沒什麽可說的,便氣惱地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去了。

第二日尚柔神清氣爽地坐在花廳用早飯,正打算讓人出去看看念兒現狀,門上舍娘進來了,老遠就帶著笑,進了花廳向上行禮,說:“女君昨日不耐煩看到最後,錯過了一場好戲,夫人不讓念兒留在自己的院子裏,後來給挪到柴房去了。那周興因倒賣家中財物報了官,被官府帶走了,連著周管事夫婦也給攆了出去。郎主那頭,終究吃不準他兩個有沒有私情,反正孩子已經掉了,也不便對外宣揚,讓大夫給念兒止了血,今日一早命外頭套了車,把人送出城了。”

尚柔哦了聲,“我原還打算去看看她呢,不想已經送出去了。”

舍娘說是,“如今她院子裏的女使婆子都在前廊上,等著女君安排呢。”

尚柔不由嘆了口氣,“這念兒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看來人真不能要足了強,月滿則虧,水滿則溢,萬事過了,傷人傷己。”

舍娘莞爾道:“女君信天理,我卻覺得因果循環報應太慢,要緊時候還是要幫著老天爺出一把力,才能叫那起惹人嫌的貨色快些得到報應。”說罷接過女使端來的香飲子,送到尚柔手旁,邀功似的說,“念兒倒賣家裏東西是千真萬確的,要是被逮住了,必要遮遮掩掩,越是遮掩,應付郎主起來就越是牛頭不對馬嘴。郎主的脾氣我知道,只要是起了疑,任你舌燦蓮花也拉不回來,這不沒等念兒狡辯,就一腳踹過去了麽,真是痛快!”

所以這舍娘才是後院之中最可怕的人,使得出下三濫的手段,也懂得利用人心。如今是站在尚柔這邊,為了討好什麽話都據實說出來,若是有朝一日把矛頭對準了她,到時候又會怎麽樣呢?

尚柔端起茶盞抿了口香飲子,沒有應她。舍娘也是極會看眼色的,這個時候表忠心最要緊,忙道:“這回算是替女君教訓了不安分的人,女君平時待人寬厚,縱得那些糊塗東西尊卑不分,妄圖打壓起女君來。先前芯兒的那些話,雖不是念兒和周興說的,但卻是她親口和身邊女使的體己話,半點也沒冤枉她。她才剛懷上孩子,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張狂得沒個褶子,將來孩子落了地,那還得了!這回趁著好時機,索性把事辦了,只要解決了她,家中自然太平,往後女君也就不必再為她煩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