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頁)

地位尊崇的人都是這樣,先要看你這人值不值得被厚待,然後才與你結交。她的謹慎,自然換來了長公主的以禮相待。

長公主笑著說:“咱們兩家素有往來,張娘子不必客氣。”一邊引薦身邊的姑娘,“這是小女素節,官家禦封了金鄉縣主,張娘子不是外人,往後就喚她的閨名吧。”

這算是一眼看準了這位女師,因此可以直呼其名。肅柔復又呵了呵腰,這才擡起眼來,華陽長公主是位雍容的貴婦,優渥的出身造就了她通身的氣派,那種骨子裏的尊貴,是後天如何培養都難以企及的。

身旁那位縣主呢,和寄柔差不多年紀,嬌小可人,笑起來唇角有兩個細細的梨渦。沒有體會過人間疾苦的姑娘,像最上等的玉器,通透、俏麗、一塵不染。聽見母親介紹自己,靦腆地朝肅柔微笑,“張娘子,我早就聽我阿娘說起過你。”

肅柔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又向縣主福了福身,長公主熱情地招呼著:“別總站著說話,快請坐吧!”

一時大家都落座,外面女使魚貫進來,撤下了先前奉上的茶湯,鋪排好十二先生,現做七湯點茶。

這是招待貴客的禮儀,長公主含笑道:“禁中剛賞賜的小龍團,請張娘子嘗一嘗。說起禁中,其實咱們曾見過,今春官家萬壽設宴,我記得張娘子也在場,不知張娘子還記不記得我?”

肅柔說是,“妾隨侍修媛娘子赴宴,有幸目睹過殿下風采。”

長公主是個開朗的性子,掩口笑道:“一向聽說張娘子行事穩重,沒想到還這麽會說話。前幾日得知小娘子歸家了,我就和素節說,一定要請小娘子來府裏坐坐。”

肅柔微趨了趨身道:“原本早就應該來拜訪殿下和縣主的,但因家父升祔太廟的事,一直耽擱到現在。今日專程登門,是來向殿下及縣主告罪的。”

長公主擺了擺手道:“張娘子言重了,配享是頭等大事,咱們要是因此怪罪小娘子,豈不是不通人情了嗎!況且小娘子奉完了入廟儀,就差人送拜帖來,足見小娘子是將我們公府放在心上的,我和素節都很承小娘子的情。”

說話間女使將點好的茶放在肅柔面前,長公主笑著說:“女使的手法不得精髓,恐怕入不得小娘子的口,還請小娘子擔待。”頓了頓又道,“小娘子既然來了,我就不繞彎子了,咱們的意思,上回已經命仆婦轉達了,素節是我與國公的獨女,平時嬌縱,脾氣也很古怪,急需一位有才有德的女師,來教導她規矩體統,引她磨礪性情,陶冶情操。小娘子在禁中十年,我曾打探過,小殿直內人們無一不對娘子贊賞有加。這次娘子歸家,恰好成全了我們,我想著是不是能請得小娘子來我府上教授,也好讓素節跟著進益些。”

肅柔當然明白長公主的意思,但自己牢記祖母的話,這樣的顯貴之家打交道,是決不能以女師自居的。縣主是貴女中的貴女,若是教導得好,是縣主聰慧伶俐,若是教導得不好,那麽責任全在女師身上,將來要是有了嫌隙,誰也承受不起。

但就此推脫,又是不識擡舉,她斟酌了下道:“殿下謬贊了,妾在禁中不過學得些皮毛,哪裏敢承殿下這樣的厚愛。上京城中老資歷的出宮嬤嬤有很多,我年輕不沉穩,難免有不周到的地方,若是縣主不嫌棄,平時就陪著縣主做些閨閣裏的消遣,解解悶吧。”

話才說完,縣主就接了口,連連說不嫌棄、不嫌棄,“張娘子不知道,那些上了年紀的嬤嬤有多厲害,一句話不對,就去我阿娘面前告黑狀,引得我阿娘來罵我。前幾日我聽說阿娘要請張娘子過來,心裏原本還惴惴地呢,誰知今日一見娘子就覺得投緣,咱們年紀相近,往後一定能聊到一塊兒去。”

活潑開朗的女孩子,從來不吝於表達自己心裏的想法,肅柔見她坦誠直接,對這位縣主也多了幾分好感。

長公主很高興,揶揄道:“真是難得,還有我們縣主看得上的人。張娘子往後和她多相處,就知道她的脾氣了,不服管教,眼睛長在頭頂上,給她找個良師益友,簡直比找帝師還難。”言罷又叮囑縣主,“你要好好聽話,張娘子出身名門,和你先前的教席嬤嬤可不一樣。你往後要自省,說話要守禮,萬萬不能任性,更不能得罪人家。”

縣主活像找到個玩伴似的,一口就答應下來,“我很喜歡張娘子,既然喜歡,怎麽會得罪人家。”說著沖她眨了眨眼睛,“張娘子,你比我大幾歲,我往後叫你阿姐好嗎?總是娘子長娘子短的,顯得不親近。”

肅柔抿唇笑了笑,“蒙縣主不棄,我就托大了。”轉而對長公主道,“我在家中行二,閨名叫肅柔,殿下也請直呼我的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