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3頁)

範媽媽有些不解,“受人之托?受了誰之托呀?”

陳夫人道:“昨日不是去了安寧郡公夫人設的茶局嗎,席上延康殿大學士的夫人私下和我說起,要給她家二郎說合一門親事。”

範媽媽哦了聲,一下便想起那位學士公子來,“上年入冬剛死了夫人,這就要續弦?”

陳夫人點了點頭,“到底還年輕,總不能一直鰥著。”

“這麽說來,是瞧上張家的姑娘了?”

陳夫人說可不,“張家到底是清流人家,眼看金翟筵要到了,若是這會兒不托人說合,等姑娘參了筵,到時候說親的人多了,怕沒有勝算。”

諸如這種說親做媒的事,在夫人中很是流行,高門大戶間結親,可不是隨便找個媒婆上門送帖子就行的,非得托一有頭臉的大媒,不說誥命在身,至少是官宦人家夫人。媒人越是有體面,則說明越是看重這門親事,當然成功的幾率便越高。

範媽媽接過了女使送來的香飲子,擺放在陳夫人手邊,一面追問:“看上的是哪位小娘子?既是續弦,那門檻自然要放低了吧,難道是他們家三娘?”

三娘晴柔,父親張秩本來就是庶出,且她自己也是妾室所生的,這樣的出身,做個續弦夫人也不算辱沒。

誰知陳夫人神秘一笑,說不是,“她家二娘不是剛放歸嗎,雖說是位嫡出的小娘子,但年紀畢竟大了,好親事也不易找。學士夫人是看上她長於禁中,規矩體統比一般人大,迎娶回來執掌門庭,必定是一把好手。”

範媽媽聽罷,咧嘴笑得猶疑,“這……人家父親剛升祔太廟,怕是不願意給人做繼室吧!”

陳夫人對於做媒一向興致高昂,且相信一切皆有可能,喝了口熟水道:“人都不在了,身後哀榮有什麽用。你上外頭瞧瞧去,一般二娘子這樣的年紀,哪個不是孩子的娘!”

這麽說來倒也是,反正順便提一嘴嘛,願意的話正好促成一門婚,不願意就此作罷,也沒有什麽妨礙。

陳夫人躍躍欲試,這會兒倒覺得接媳婦還在其次了,先去套套張家太夫人的話也好。於是讓範媽媽重新預備起來,因著天熱了,走在正午不合適,便點燈熬油磨蹭到未正。眼見太陽偏過去了,上兒子院子裏把正在午睡的陳盎拽起來,讓他快些換衣裳,一齊去張家接人。

陳盎很是不情願,蹙眉道:“願意回來就回來,不願意也由得她,還要專程去接,真是給她臉了。”

陳夫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在他背上抽了兩下,“我因你不安分,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你倒不情願起來!”廢話也不多說,厲聲道,“你去不去?不去我這就叫個牙郎來,把念兒賣進勾欄。”

這下子陳盎沒轍了,權衡了一番,只得轉到屏風後更衣去了。

陳夫人嘴裏還在罵:“薄情寡義的東西,和你爹爹一個樣!”等他收拾妥當,拿眼神驅策著他,一道出了侯府大門。

陳盎畢竟交遊廣闊,一路上遇見好幾個熟人,紛紛沖他打招呼:“澄川,上哪兒去?”

他也要面子,堆笑糊弄:“夫人回娘家小住了幾日,我去接她回家。”

未時的太陽照得人眼暈,他抹了把汗,心裏卻老大的不平,暗道這件事抹平了,也沒傷尚柔分毫,真不知她拿的哪門子喬。

但是他不敢說,說了怕他娘的眼神把他就地正法。好不容易到了張宅大門前,門裏出來迎接的小廝也不甚熱絡,只是按部就班地引路,說:“夫人請、公子請。”

好在太夫人還是賞臉的,見了面也算和顏悅色,陳夫人不住地致歉,說自己實在糊塗,“那兩位夫人既登門說話,一時半會兒必是走不脫,我想著天熱了,尚柔和安哥兒走在大中午,別中了暑氣,這才命身邊的媽媽先過來,結果倒引出大誤會來了。”

這分明就是托詞,哪裏有什麽誤會,他陳家想擺譜,結果張家不接茬而已。

旁聽的潘夫人不慣她的臭毛病,淡聲問:“侄女婿也要作陪嗎?”

陪坐的淩氏見陳家母子臉上不是顏色,差點沒笑出聲來。

算了,陳夫人想,這些都是小事,只要能把人接回家就行。張家要的面子她也給足了,大家各退一步,以後還要繼續做親家呢。

太夫人偏頭吩咐馮嬤嬤:“把大娘子請來吧,就說親家夫人和公子來了,看看她怎麽說。”

馮嬤嬤道是,退到外間,伸手招來侍立的女使。也不需說什麽,朝尚柔的院子方向努努嘴,女使便會意,快步走出了園子。

裏面的太夫人也沒有旁的話,只是靜靜坐著,淡聲請陳夫人吃茶。

陳夫人知道太夫人氣還沒消,也有些如坐針氈,只好順勢說兩句好話,尷尬道:“小夫妻鬧別扭,常有的事,這回的事確實是因澄川荒唐而起,我也狠罵過他了,回頭等尚柔來了,讓他好好給尚柔賠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