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愛的憂傷(上)(第2/2頁)

“緩一緩……也可以,”Evan略帶遲疑地說:“我們可以慢慢來,不一定一開始就要10,或者……假如你有偏好……我也可以順著你。”

“不,”林瑾瑜急於掙開他的手:“不是這個問題……對不起,我該走了,我真的該走了。”

說完,在Evan來得及發出下一個音節前,他不管不顧地轉身,沖出了大門。

“他……”Evan很莫名其妙,林燁拍了拍他肩,示意他待著,自己拔腿追了出去。

……

夜已深了,路燈昏黃,天空中一輪被高樓遮擋的彎月。

林瑾瑜沿著馬路,彳亍在上海街頭,他沖出店門後越走越快,幾乎狂奔起來,然後又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他跑了很遠,周圍漸漸沒什麽人了,林瑾瑜胸口仿佛大功率風箱般劇烈起伏著,他撐著膝蓋像瀕死的哮喘人那樣喘著氣,好似要把肺管子都喘破——喘著喘著,眼淚好似沖破堤壩的海水,從眼睛裏奪眶而出,一滴滴打在陰暗的地上。

那些甜蜜和回憶都已成往事,分手後的第二十八天,林瑾瑜蹲在上海某條不知名的狹小弄堂口,在張信禮所不知道的角落裏,終於嗚嗚哭了起來。

即使是最偉大的作家也無法用語言描述出一個人真正難過時候發出的哭聲,悲傷、難過、痛苦、悔恨,所有的情緒都在那一陣接一陣的哭聲裏了,從音律上來說它十分難聽,談不上任何美感,可世界上沒有任何一首人為編纂的樂曲比一聲嗚咽更打動人心。

林瑾瑜一次又一次告訴自己現在這算什麽,太丟人了,得趕緊停下,可每次當他勉強收拾好情緒,止住這丟人現眼的哭泣不到三秒,他又會再次紅著眼,埋在自己臂彎裏重新開始哭,無論怎樣都止不住。

他想哭一場,就想大哭一場。

從前沒在一起的時候,他以為張信禮是直男,懷揣著無望的愛情,但又那樣渴望,渴望有一天張信禮能愛他,哪怕只有一分鐘、一秒鐘,一次呼吸的時間。

那時候林瑾瑜覺得比失去更痛苦的是從未得到,比痛失所愛更痛苦的是從未開始,沒有回憶、沒有糾纏不清的過往和羈絆,只有一片虛無,但原來不是的。

也許人就是貪婪的生物,沒有的時候覺得一秒鐘就夠了,結果有了一秒就想要一分鐘,有了一分鐘還要更久,他現在覺得已失去到和未得到都一樣痛苦,甚至要痛苦得多。

林瑾瑜想:假如他們兩個永遠都在上學該有多好,不用愁工作、愁人際,愁水電房租,學校裏長得帥、學習好、會打球就是最耀眼的資本,不會陷入繁復的勞務糾紛,也不必比收入、比學歷,比車和房子,沒有所有沉重的、成年人的煩惱。

那樣就可以永遠停留在涼山那年,哪一年的陽光也不如那年燦爛,他們並排坐在田埂上,風吹起彼此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