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末端(上)(第2/3頁)

張信禮未置可否,只轉頭回去開始往樓上走。趙武傑觀望片刻,見他沒有拒絕的意思,便跟在了他身後。

房間裏所有的擺設,包括桌上的水杯還有床單上的褶皺都和他早上出去時一模一樣,看來林瑾瑜並未回來睡過午覺或者怎麽樣,看起來他們誰也不眷戀這個共同生活的小窩。

“水壺在桌上,要喝自己倒。”張信禮對他仍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他敷衍過趙武傑後打開櫃子,開始收拾自己的衣服。

趙武傑看著他絲毫不拖泥帶水的動作,道:“你真要走?”

“不然?”張信禮邊收邊道:“留在這裏幹什麽?”

趙武傑挑眉,故意問:“你不管你的前男友了?他可還‘偷’了我的球衣呢。”

“你是瞎子嗎,吵過好幾次看不見?”張信禮十分不耐煩,好像跟林瑾瑜有關的任何話語都讓他不快,他根本不想再管:“瞎了現在從窗戶跳下去還趕得上投胎。”

“呃,我不知道啊,”趙武傑故意這麽說,其實他都知道:“就今天正好碰見……前段時間不還濃情蜜意的,你們突然有什麽矛盾嗎,不然不應該啊,吵得好莫名其妙。”

“如果你和他待一段時間你就不會覺得莫名其妙了,”張信禮語氣裏頗有些忿忿之色,他好似並不糾結之前發生在圖書館還有別的地方的爭吵到底有沒有被趙武傑看見:“任性、不上進、沒本事賺錢花起來倒心安理得……你不知道他有多難伺候,經常動不動就發脾氣,要麽就低落砸東西。”

這很符合趙武傑對林瑾瑜的印象:家境不錯的二代之類,以自我為中心,至於發脾氣……邵榮告訴過他,這家夥還是個精神病。

這些都是情侶間很常見但又最消磨耐心與愛的矛盾,張信禮說起來的時候語氣帶著不耐煩還有股獨特的、對前任的吐槽感,說出來的內容也很合理,很有真實感,完全不像演戲,趙武傑心裏的天平緩緩向著“信”的那邊傾斜。

他思索片刻,緩緩走到張信禮身後,張信禮仍專心從紛亂的衣櫃裏找著自己的衣服,看起來非常堅決地想要一刀兩斷。

“喂,”趙武傑把嘴裏一直吊兒郎當叼著的煙拿了,終於試探著在他身後道:“所以……你現在算空窗期?”

“聽不懂,”張信禮道:“什麽空窗期空床期。”

“就是單身,”趙武傑十三四歲的時候泡台灣同志論壇學過不少詞匯,而情侶一般在分手前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都不會有性生活,他從背後貼近張信禮,在他耳邊道:“既然沒伴……要不要跟我試試?我現在對你還是很有興趣。”

張信禮收拾衣物的動作停了,他頓了片刻,轉過身來和趙武傑面對著面。

一般來說面對面的社交距離要比背對著的社交距離遠,但趙武傑仍維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動,也沒有退。

張信禮瞳仁往下,在這個過於親密也過於挑釁的距離上毫不避諱地直視著趙武傑的雙眼——人與人之間的每次長對視都是一次博弈,那是一種神奇的、無聲的交鋒,一個人的性格、人格或者某些無法用語言的表述的東西往往會在對視中得到體現,有些人軟弱,有些人堅定,有些更堅定……不如對手堅定的那個會在這種無聲的交鋒中移開目光,然後順從。

張信禮伸出手指,在趙武傑胸口出戳了下:“我對被上沒興趣,要我拿玻璃刻在你身上,你才能記住嗎。”

趙武傑一向以“純1”自詡,在他的概念裏那大概類似於某種稀缺的、富有榮譽感的、顯得特別強而牛逼、食物鏈頂端的身份稱號……他對男人身上的女性特質嗤之以鼻,覺得那是某種低賤的東西。

但被張信禮指著那一刻,眼神對視間,他忽然生出一種從前從沒有過的感覺來,那是一種神奇的、不知從何而來但居然令人感到愜意的被支配感與依賴感,他毫無疑問喜歡張信禮,喜歡滋生出欣賞與崇拜……即便這喜歡好似紙一樣淺薄。

他喜歡他的臉、身體,還有散發出的氣質與冷硬的性格。

人是矛盾的集合體,每個人的身上都同時存在著給予愛的欲望、被人所愛的欲望、支配他人的欲望、被他人支配的欲望……如此種種,看似不可調和,但又真切地共存著。

趙武傑仔細設想了一下,從前絕對無法接受的事好似也變得並不難接受了。

他最後嘗試道:“沒準呢,你那無趣的前男友一看就不會什麽花樣,我可以帶你……會讓你爽的,相信我。”

張信禮沒有說話,只是無聲地注視著他。趙武傑目光飄忽,他眼神四下瞟了一圈,再看向張信禮的眼睛時終於確定這是個不會對任何事情讓步的男人,他是那樣堅定、隨心所欲、認準的就不會變,一切都要按他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