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神秘鋼伴(第2/2頁)

“哎呀不說就不說……好像不說就沒發生過似的。”

林瑾瑜的重點集中在“讓別人知道他哭了是不是特沒面子”上,張信禮的側重點則好像和他有那麽一點點不一樣。

他先問:“你哭了?”然後又說:“他抱你?”

……

這倆問句哪一個都不好回答,林瑾瑜“……”了片刻,道:“唉,就……最近成績不好,煩,林燁順手就……”

事實上那時候他和張信禮一個在宿舍樓下,一個在操場,都在為同一件事情難過,可他不能讓張信禮知道他早就知道張信禮要轉學這回事,因為他沒有理由比他本人還先知道。

張信禮面無表情地回了一語嬉,"掙裏個無比單調的“哦”字,回自己座位了。

林瑾瑜覺得頭大,許釗拿手肘戳戳他,道:“那什麽,林燁昨天回去之後發了個新的譜子,你看了沒啊?”

林瑾瑜昨天晚上光顧著和張信禮睡覺去了,壓根沒碰他那平時十分鐘都離不開的手機,這會兒一臉茫然道:“什麽?”

老師還沒來,教室裏到處是班幹部收作業的吆喝聲,許釗四下看了看,見都是他的哥們,沒那種愛打小報告的注意他們,便把手伸到桌肚下,鬼鬼祟祟解鎖、點開圖片,拿給林瑾瑜看。

林瑾瑜貓腰偷偷看,昨天半夜十二點,林燁在那個為了練琴組建起來的臨時小群裏發了個新的譜子,說是優化過的終極版,囑咐他們最好按這個排。

五線譜上一行行音符好似電線杆上的鳥兒,林瑾瑜一節一節看過去,發現改動也不是很多,近二分之一完全沒動,只在某幾段……以及他原本獨奏的那一段加了鋼琴進去。

“有沒有搞錯?”林瑾瑜原本以為就些細節部分修修改改,沒想到這直接加了一個聲部啊!

他說:“瘋了吧,我們去哪兒找鋼琴啊!”

“我也說啊,”許釗劃上面的消息給他看:“但是人家說最好去找一個。”

林瑾瑜看上面的消息,林燁河馬藍的氣泡這會兒在他眼裏顯得特別欠揍:加了個鋼伴進去,別的改動不大,你們最好是再拉一個鋼琴進來,尤其是林瑾瑜那一段,很需要鋼伴。

他在群裏道:那個原版就是協奏曲,這個不用我說吧,你又沒有帕格尼尼的水平,單小提琴拉這個多少還是有點單調,缺了點什麽似的。

這句話林瑾瑜都聽到耳朵起繭了,“缺點什麽”、“差點意思”、“沒那個味兒”,堪稱“林燁大師”三法寶。

……雖然很多時候他確實是對的。

好不容易才邁過那道坎的,現在居然又要改,林瑾瑜瞬間覺得自己萎靡不堪,他有氣無力道:“上哪兒找鋼伴去啊,咱們班有學鋼琴的嗎?”

“不知道,好像沒有吧,”許釗摸著自己下巴:“真的沒有,這可難辦了,要不就按原來那樣湊活吧,管他呢,又不搞比賽。”

無論譜子編得再如何好,沒有能呈現的人也都是死的,林瑾瑜是如此希冀於送給張信禮一場完美的表演,可天總不遂人願,要給他安排各種各樣的困難。

他嘆了口氣:“只能這樣了。”

……

日子按部就班地過著,冬天一天天臨近。

繼匯演節目之後,元旦班會也開始逐步籌措,按照以往的傳統,班委會把每個人的學號都寫成紙團放到盒子裏讓大家摸,被摸到學號的人將收到一份由摸紙團的同學準備的、未知的禮物。

林瑾瑜把存的錢取了幾千塊出來,背著他爸買了一部新手機,但沒拆開,而是把它鎖進了抽屜裏,和角落裏那枚當初隨手留存下來的子彈殼放在一起。

黃銅的殼身上已經有了些微銹綠色,它好似代表著一段復雜的回憶,既讓林瑾瑜想起醫務室那些令人不適的情景,又讓他想起最初那個令人安心的電話。

他時常想如果當初沒有打那個電話,張信禮是不是就不會和他爺爺有更多的交流,爺爺是不是就不會有讓他轉學來上海讀書的念頭,是不是張信禮就不會走進他的生活。

他們會如同兩條相交的直線一樣,過了交點越來越遠,在各自的軌跡裏好好生活,涼山、上海,本就是遙遠的兩座城市。

可生活是沒有如果的。

林瑾瑜和張信禮都默契地沒有再提起轉學的事,盡管他們誰都知道這天終究會來。

就像無論林瑾瑜怎樣地喜歡夏天,夏天也還是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