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第2/3頁)

紀濯然點點頭,“是。便是以本宮門客的名義,一並赴了宮宴。奈何那次國師忙於替北原祈雨,因而並未現身。”

……這太子與傅斷水之間究竟是有多親厚,竟能讓這正派門人甘願陪他赴一場奢靡酒宴……秦念久滿心好奇又次浮起,暗藏探究地看著紀濯然,狀似不經意道:“都還未問過,兩位是如何結識的呢。”

車輪滾過地上一道暗坎,馬車微微一顛。紀濯然笑著扶上了傅斷水的肩,語氣松快道:“說來是緣分。本宮自幼怕蛇,少時陪同母妃去山上禮佛,不慎被林中躥出的蟒蛇所驚,失足跌落了山崖,恰好——”他笑望一眼傅斷水,後者淡漠地移開了眼去,“他正在崖下清修,將本宮救了起來,便因此相識了。”

……哦?談風月輕輕挑眉,心說那可真是有緣。

這般因緣際會的,秦念久還當自己是在聽話本故事,正想再多打聽些,馬車便兀地停了下來。

紀濯然撩起布簾往外瞧了一眼,“談府到了。”

正事要緊。秦念久只得熄了聲音,看傅斷水將紀濯然扶下了馬車。

紀濯然將手搭在傅斷水肩上,穩穩下了馬車,又回首對二人道:“本宮只與談家人說了宮中略有些異事發生,需請仙家前來相助。”

言下之意,便是他並未與談家人言明真相,望請他們保密。

仍是不喜他這事事不與人道清說明的行事風格,談風月淡淡看他一眼,依舊懶說什麽,只與秦念久一同點了點頭。

談家不愧為大戶世家,高門闊院,朱樓翠閣。自偏門進府後,方踏出幾步,便見有衣著富麗的三人站在院中,後垂首立著一眾家仆,齊齊恭迎太子。

紀濯然慣來沒什麽架子,一見他們欲要下跪施禮,便忙快步走上前去,攙住了正中鬢發皆銀、雙唇癟陷、手撐一柄金絲藤杖的老人,又對余下眾人道:“諸位免禮,免禮。來人,給老太君賜座。”

“謝太子恩!”談昂之忙不叠將自家祖母扶了過來,親自攙她在院中的石凳上落了座,又從一地仍跪著的家仆中點了三名出來,喚他們服侍祖母左右,這才踱步回來,恭敬地垂首以待太子指示。

想他們大概還有許多虛禮要走過場,一時還扯不到正事上,談秦二人閑綴在太子與傅斷水身後,拿余光打量著這府中的裝飾擺設,耳聽紀濯然與談家人客氣寒暄,不多幾句便弄清了各人的姓名身份。

太傅談昂之,其夫人溫明澤,夫妻育有四子,在外或遊學或為官或成了家業,暫還未返皇都。

……真是稀奇,原還以為這類大戶,少說也會納有四五房貴妾,開枝散葉生他十七八個的……秦念久悄悄往那一雙中年夫婦面上瞧,不難得見他們眼中情深,再看他們相扶的動作,亦不難看出他們親愛和睦。

照此看來,太子所說的談家為人寬厚,該是確沒作假的了。

談風月仍有些困倦,靜站得也有些累了,置身事外地並沒想些有的沒的,只半抽離地靜望著談府檐上的碧瓦出神。

好在並未讓他們等上太久,紀濯然與談家人簡單聊完幾句,便略一頷首,與談昂之道:“本宮今日還要去探望八皇弟,就不多叨擾太傅了。”說著,他稍錯開了身子,將身後的談風月與秦念久喚至了人前,“這二位便是——”

談昂之心中已有數,忙接道:“這便是殿下提過的二位仙家了吧?甚好,果然一表人才。”

談秦二人還未搭腔,紀濯然便意有所指地輕輕一咳,談昂之頃刻會意,一改面上的恭敬,上前親昵地執起了二人的手,熱情招呼道:“談表侄!久未見過了!近來如何?”

秦念久:“……”

談風月:“……”

身側陰魂兀自憋笑,談風月無語地看了太子一眼,終是從善如流地應了聲,“謝表叔問起,一切皆好。”

借這對話分清了二人,談昂之又轉眼看向了秦念久,欣慰地笑道:“這位便是表侄所招進的門客了?甚好,果然一表人才。”

“……”心覺這談家人還真是有趣,與身側那同樣姓談的冷情老祖全然不同,秦念久悶悶忍笑,“……見過談太傅。”

見一切安排妥當,紀濯然便也笑了起來,攜傅斷水與眾人道了告辭。

太子一走,滿跪一地的家仆終於得以站起了身,談昂之亦放松地揉了把臉,三步並作兩步地去扶起了自家祖母,轉頭笑問談秦二人:“空置的廂房還未打理好,二位不如先隨我進廳中一敘?”

談夫人見他們兩位面貌生得年輕,似與自己在外未歸的四個孩子年紀相仿,便不自覺放暖了語氣,溫聲關切道:“夜裏才下過一場雨,略有些冷,地也濕滑,二位穿得這般單薄,怕是要受涼,還是別在院中久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