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第2/3頁)

確是自己猜錯了,談風月便也靜站著沒躲,任由得他胡鬧似的泄憤,“……我既不通禁術,亦不懂結陣,怎麽可能會是我。”

“怎麽不可能是你?你們兩個所拿的都是頁銀靈器,一個‘拆心’,一個‘無絕’,連鍛造的技藝看起來都大體相似、只有些許不同——試問天下哪有這麽巧的事?”秦念久振振有詞,本來只是單純想嗆他一句,可越說竟越像那麽回事,語速也漸放緩了下來,“……也沒說她所等的和鑄她魂的就一定是同一個人啊,萬一是老祖你命人來鑄的她,她所等的又是你呢?”

先還能說層層結陣是用以招魂、聚魂、顯形的,她所等的該不是個活人,以此來否定這個猜測,眼下卻發現這結陣原本是為宮不妄自身所用的……談風月總覺得不是這樣,可又找不到能夠反駁的點,一時失語。

見他沉默,秦念久正拽他泄憤的動作頓了頓,松開了他,又莫名煩躁地拿手背磕了磕前額,心裏罵娘,碎碎念道:“……留影幻陣又用不了,不然就能直接弄明白了……”

昨兒夜裏他們有了些許推測,當即就想故技重施,拿留影幻陣一觀近六十年前的青遠究竟都發生了什麽,卻跟在那被滅了門的陳府中時一樣,召集而起的靈氣轉眼即散,根本聚不到一塊兒去——那陳府還能猜是因為祭陣被破,以致臨近祭陣的陳府靈氣紊亂……這青遠又是為了什麽?莫非也有個祭陣嗎?!

簡直就像是有人故意在其中阻撓一般!秦念久愈發煩躁,撇過了頭去,悶聲抱怨,“早知就不答應回來斂骨了,留在交界地多好,至少清凈!如今斂骨的事半點眉目都不見,怪事倒是一樁連一樁……”

留影幻陣不可用,宮不妄不記事,還有什麽方法能夠一窺往事前塵……談風月沒理會聒噪的秦念久,自顧在旁沉思,又突然眉頭一挑,伸手扳過了秦念久的臉,定睛審視起了他那雙浮著層暖光的瞳仁。

“……”還陽已久,秦念久不但逐漸脫離了“陳溫瑜”的長相,身量也變化不少,近乎趕上了談風月,因此這被扳著臉近距離注視的感受不可謂不尷尬。他全身緊繃,連連後仰,“……不是,老祖你做什麽……”

“別動。”先前在紅嶺時他不也這麽扳過自己麽,權當一報還一報了。談風月緊摁著秦念久的下巴沒放,眼中同樣逐漸浮上了一層暖光,以天眼直直看穿了這陰魂的內裏。

吸納了那眼珠子後,這陰魂的本相變得好看不少——雖然還是被團濃厚黑霧罩著,至少眼眶中的血淚少了許多,一雙浸在血淚之中的瞳仁正靜靜地回視著他,眼神似有些哀戚。

他看得仔細,被看的秦念久卻是渾身不自在,都快有些惱了,恨恨一磨牙,“談、風、月!”

“嗯,果然。”談風月見好就收,終於撒開了他,“那眼珠子雖是化作黑霧融進你神魂內的,卻在你眼眶中重組出了形狀,仍還是個‘執’沒錯。”

“……”秦念久聞言一僵,表情略有些碎裂,“你是說……它、它它不是被我給吸收了,而是寄生在我的神魂裏?!”

談風月及時按住了他幾欲自戳雙目的手,寬慰道:“什麽寄生……共生,共生。你這不好好的麽,陰陽眼也有了,天眼也有了,有什麽好抱怨的?”

……不是,那多少還是個魘怪啊!秦念久面色難看地瞪著這哄騙自己“收了”那眼珠子的老祖,心下權衡幾番,終還是認了,“……確實。”

又聽談風月道:“我在想,你現與它共生一體,它的能力皆可為你所用,是不是便也能借它探出青遠往事——”

“啊?”秦念久疑惑地打斷了他,“這眼珠子又不能回溯前塵,怎麽探?”

……這陰魂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談風月看傻子似的皺眉看他,憂心起了他的腦子,諄諄提醒道:“‘執’是一類魘怪,可造夢魘人,造、夢。”

當初不是他先想到了這點,才得以擊敗破道的麽。那宮不妄是個“無覺”,言行舉止一切皆與常人無異,當然也會做夢。若他們能想辦法進到她的夢中,自然能窺得些她的記憶,說不定能從中尋見新的線索來。

秦念久恍然大悟,隨即眼中精光一閃。

談風月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與前兩回一樣,秦念久無不感慨地一拱手,拿腔拿調地道:“唉,不愧是談仙君,高風亮節,竟甘願以身試‘法’!”

談風月:“……”

“這不,這法子行不行得通尚還不知,總得先找人試過方才穩妥,最好還是個跟宮不妄境況相似,同樣記憶有損、又有道行在身上的……放眼青遠,也就你我二人了吧?”秦念久故作無奈地一攤手,似笑非笑地輕嘆了一聲,“唉,奈何眼珠子在我體內,又得由我來試著操控,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