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3頁)

葉盡逐自幼生在宗門,滿打滿算也才十七個年頭,性子又不似葉雲停那般沉穩,一見那兩人相依相偎的身影消失在了樓梯盡頭,便無不唾棄地罵了一句,“死斷袖!”

葉雲停擡了手,卻還是沒來得及捂住他的嘴巴,只能無可奈何地道:“……慎言。”

“說的不對嗎?!”葉盡逐早氣他動不動就拽住自己了,瞪著他道:“戴著個面紗故弄玄虛,一身脂粉味都快把人嗆死了,說句話要掐著嗓子說,走個路還要貼著走,是自己沒骨頭不成?!我看他們定是兩個邪修——”

他還想繼續說下去,卻被傅斷水一個眼神止住了話音,悻悻地躲回了葉雲停身後,口中仍有些不服氣地小聲道:“我又沒說錯……”

傅斷水沒再理他,對眾弟子道:“先用飯,而後回房休整。”

眾弟子在接到指令後從山上一路不歇地趕來,的確也有些疲了,垂首齊齊稱是,傅斷水便點了點頭,領先一步下了樓。

方才的對話被那不長眼的秦念久打了茬,負責分配廂房的少年有些遲疑地拿著兩枚木牌,跟上了去,“師兄,那這……”

傅斷水腳步稍頓,從他手中拿過了天字號的那一枚,“無礙,我自己去換。”

剛踏入房間,房門都還未關攏,秦念久就迅速地解除了自己身上的封印,猛地從談風月身上彈開,東倒西歪地晃進了裏間,把懷裏的酒壇往床上一扔,扶著床架大口喘氣。

身體裏的怨煞之氣重新開始流轉,逼出了殘存在體內的靈氣,可被灼出來的余痛尚在,教他連一呼一吸都像是在咽火團似的,喉管生疼。

雖然慣能忍痛,但眼下沒了強裝鎮定的必要,他便由了本性,齜牙咧嘴地捂著脖子,艱難地道:“你也太狠了……”

那麽洶湧的靈氣說灌就灌,也不考慮考慮他這身子是否能受得住。

“受不住是個死,被傅斷水發現了你的身份,也是個死,倒不如搏一把。”談風月施施然走到桌邊,倒了杯熱水遞給他潤喉,“富貴險中求嘛。”

“……”

喝了口水,還真的緩過了些勁來。秦念久在床沿坐下,虛弱地捧著瓷杯暖手,疑惑地看著談風月,“哎,為什麽你一眼就能看出我的來歷,傅斷水卻看不出來,還就這麽給糊弄過去了……不是說他是玉煙宗的門面麽?”

門面尚且不過如此,這位列十七宗之首的玉煙宗,水份未免也太足了一點。

沒等談風月回話,他又拋出了一個問題,“哎對,我一直想問,你究竟是怎麽看出我身份的?換我估計就看不出來……”

若是一般的借屍還魂也就罷了,可他的借屍還魂非比尋常道者所行的逆天改命之舉,而是閻羅主的授意,更別說還押上了一縷心魄簽了契咒書,於情於理,都該與這具空殼極為契合才是,怎麽這談風月卻能輕而易舉地洞悉他的真身呢。

這般想著,他看向談風月的眼神就從單純的疑惑變換成了狐疑。

談風月毫無壓力地頂著他的兩道視線,挑了挑眉,“誰跟你說我一眼便看出你是借屍還魂來的了?”

秦念久聞言皺起了眉頭,“去溪貝村的路上,你明明……”

“哦,那時啊。”談風月不慌不忙地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熱水,“是詐你的。”

秦念久:“…………”

談風月端著杯子,頗為無辜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修為高了些,又不是什麽神仙,哪能什麽都看得出來。”

回想起當時自己是怎麽一下便露了老底,秦念久陷入了更長的沉默中去。

“不過也不難猜。”談風月道,“你所借的畢竟是具屍體,即使還了魂,身上也多少還是會帶著絲屍氣……至於傅斷水為什麽沒能嗅出來,該是你身上的脂粉味太重了,把氣味蓋了過去。”

被他一提,秦念久才想起來自己還戴著塊芬芳撲鼻的面紗。房裏沒有旁人,他把面紗摘下來捏在手中,無不感激地對那面紗道:“多虧有你——”

真正幫他掩蓋住了身份的功臣談風月:“……”

感激完了,秦念久便像是眨眼把剛才的插曲拋在了腦後,撇開了手中的面紗,伸手撈過那兩壇尚溫的酒。

談風月看他專心地埋頭鼓搗酒壇上的紅封,突然開口問道:“你方才究竟是怎麽了?”

且不說這人在對著他的時候一向都是好聲好氣的,就連早先那叫王二的衙役那般對他又扯又拽的也沒見他發火,應該不是個沉不住氣的性子才對,怎麽一對上玉煙宗的人就反常了起來?

秦念久慣弄不明白自己的情緒,也當真是把方才的插曲給揭了過去,滿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大概是忙活了太久,有些累了,心裏捺不住火,那玉煙宗的人又個個都裝模作樣的……實在招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