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第2/3頁)
回過神,肖傾大步走過去撿起那件繁復的喜袍,仔細看了看衣擺和袖口的紋飾,睜大眼只覺晴天霹靂劈在頭頂。
這件喜服,正是水鏡裏他穿的那件。
白面人問:“你怎麽了?”
肖傾搖了搖頭,放下喜袍,輕聲道:“不過是件衣服而已。”
正在這時,門外的走道傳來婢女恭維的聲音:“姑娘這邊走,您的房間被安排在那個院子,莫要再走失了。”
肖傾擡眼看去,虛掩的門縫閃過一截鵝黃色的衣角,肖傾心跳漏了一拍,站起身快步走去打開房門,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他的瞳孔,關鍵時刻他又什麽也看不見了。
但失明前的那一瞬間,肖傾分明看到嬌俏的黃衣背影,少女頭挽垂桂髻,步搖叮當搖晃。
“琦玉?”
腳步聲停頓,婢女們紛紛回頭看向肖傾。
黃衣少女背對肖傾,帶著點沙啞的聲音道:“仙長認錯了,我不過一介民女,仙長應該是不識得的。”
那聲音確實不是琦玉的。
琦玉的聲音從來不會這麽疲憊沙啞,她嗓音像是黃鶯鳴唱,清清脆脆的,尾音也不會拖得這麽長。
肖傾心下稍定,道了聲“抱歉”,重新將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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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派右護法的婚禮定在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這一日,來的人並不多,無非都是看在齊采桑的面子心不甘情不願吃這一趟喜酒,最熱鬧的只有邪派自家的人,喝酒劃拳,硬生生將氣氛渲染得十分喜慶。
黃昏之時,一頂紅轎過了拱橋,停在喜宅大門,下來的新娘並不像所想象的那般哭鬧,而是規規矩矩跨過火盆,進入廳堂內。
新娘頂著一張紅蓋頭,蓋頭下的流蘇隨走動搖晃,她邁步時,褶疊的曳地裙擺如水浪般蕩開,其上用金線繡著的鸞鳥朝鳳耀耀生輝,在紅燭下閃著瀲灩的碎光。
喜堂正中貼了一個紅艷艷的喜字,紅綢高掛隨風舞動,瞎了半只眼睛的右護法腰前配了一朵大紅花,見到新娘喜氣洋洋地迎了上去,握住新娘露在外面的半截手指。
媒婆站在廳側,嘴角的大黑痣隨著勾起的嘴角往上提了提,她看著這對新人掐著嗓子道:“莫要誤了良辰,快先拜了天地,入洞房後再好好恩愛吧。”
大廳裏不拘小節的邪派眾人紛紛大笑起來,吆喝著:“護法,快拜堂啊!”
右護法笑得合不攏嘴,拉著新娘三拜天地,爾後新娘被一群小丫鬟擁簇著去了喜房。
右護法留在喜宴上陪眾人喝酒,輪到肖傾這桌時,齊采桑接過肖傾手裏的酒杯,敬了右護法兩杯。
右護法看看肖傾,又看看齊采桑,哈哈大笑起來:“等一個月後便是你倆的喜酒了,屆時我可不放過佳人了!”
肖傾握緊了拳頭,胃裏翻滾,想吐。
齊采桑什麽也沒說,右護法討了個沒趣,拿著酒盞去敬其他人。
席到濃時,天色徹底黑透,大宅院裏一盞盞亮起喜燭,將整個院落照得紅茫茫一片,肖傾取下縛眼的白布,起身道:“我去透下風。”
肖傾剛站起身,就有兩名白面人悄無聲息出現在他身後,齊采桑頭也不擡,道:“去吧。”
肖傾咬了下牙,氣不過,踹了一腳他的輪椅,然後迅速跑遠。
齊采桑:“......”
剛跨出廳門,就聽身後鬧哄哄的起哄聲響起,肖傾回頭看去,原來是眾人擁簇著喝醉的新郎去鬧洞房。
肖傾找了個透風的亭子坐著,月光灑在他一襲白衣上,顯得有幾許聖潔,肖傾微微蹙了下眉頭,伸手折了一朵花,一瓣一瓣地扯著花瓣。
想陸謹之......
他......
還喜歡我嗎?
應該不喜歡了吧,斬了他的靈脈,廢了他的修為,將他關在混沌三年,奪走了他的一切。
肖傾覺得自己真是壞透了。
值不上陸謹之的喜歡。
扯到最後幾片花瓣,肖傾的指尖顫抖了下,他咬了下唇,心裏難受得緊。
忽然,原本鬧哄哄的喜堂霎然間安靜下來,沒了一絲聲響,就像是這個世界按了暫停鍵,肖傾疑惑地看過去,丟了沒扯完的花,站起身朝大廳那邊走。
白面人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後。
入目喜宴上的所有人都橫七豎八地倒了一片,酒水橫流,杯碗摔碎在地上,紅綢隨風飄蕩,喜宴靜得詭異。
紅燭搖晃,喜字高掛,席上卻失了笑聲。
肖傾大步走去探了下鼻息,爾後皺著眉抽回手,這些人都死絕了。
他掃了一圈,目光落在酒盞上,打開蓋子聞了聞,並沒有味道,用銀針探也沒變黑,看來是很隱秘的毒藥。
齊采桑也不知道去哪了,但原本的座位上並沒有齊采桑的身影。
肖傾想起什麽,快步往後院的喜房走去。
走廊上躺著的全是未冷的屍體,脖頸□□凈利落地劃了一劍,血泊泊往外冒,最後在地上匯成縱橫交錯的小河流往低處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