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2/3頁)

肖傾微愕,心中再次泛起酸脹感。水鏡裏的預言猶在眼前,可少年的眸光同樣也是那般真誠,其中又有幾分是謊言?

信水鏡,還是信他?

肖傾垂落長睫,片刻後復又擡眸,眼中再無一絲疑慮,他終是選擇了相信眼前這人。

“功德就不必了,我只稀罕你這份誠意。”

陸謹之笑了笑,隨後兩人手執紅綢飛身而上,落在粗壯的樹幹上,各自去捆綁手中紅繩。

肖傾綁完自己的後,賊心不死,悄悄留意陸謹之綁紅綢的位置,趁陸謹之不注意的時候,輕功一點,落在了他身邊,伸手要去抓那根紅繩,手腕卻在半途被截住。

他神情微怒,另一只手再去抓,又被截住,他手腕一拐,掙脫桎梏,但陸謹之同樣防守得當,幾個來回間,未見高下。

忽然肖傾擊了個空,沖擊力帶動他身子沒站穩,腳下一滑,快要落下樹枝的時候,陸謹之及時拉住了他的手,用力將他扯回了樹幹上。只不過那樹枝很容易打滑,最後兩人一齊撲倒在樹杈的分節處。

陸謹之緊緊抱著肖傾以防他被橫生出的枝節劃傷,肖傾只來得及閉上眼,窩在陸謹之懷裏往下倒去。

樹枝被撞擊得簌簌響動,肖傾遲遲沒察覺到疼痛,羽睫顫抖著睜開眼,見自己正被陸謹之密實地護在懷裏,一時有些尷尬,連忙撐手想起身。但他在尷尬中卻忘記了兩人此時依然在樹枝裏,他撐了個空,重新摔回了陸謹之身上。

他倆原本就離得極近,這一摔避無可避,兩片柔軟的嘴唇結結實實碰到了一起。

又是一陣晚風拂過,飄灑在空中的綠色螢火如波浪般起伏,與之對比明顯的,是肖傾通紅的一張臉。

這下,更尷尬了。

陸謹之眼中溢了絲笑意,環著他腰身的手臂收緊,若有若無在他的唇瓣上咬了口,而肖傾尷尬得頭頂冒煙,哪還注意得到這點細微動靜,他連忙撐著陸謹之的胸膛起身,美艷絕倫的臉龐如染煙霞。

“我...我不是故意的。”出口,話都結巴了。

陸謹之眉眼帶笑:“嗯,我知道。”

肖傾垂目斂去更加慌亂的目光,翻身直接跳下了樹枝,落在地面,假裝突然對衣服上沾的灰塵十分厭惡,扶著袖子拍了許久的衣服。

陸謹之輕盈落了地,上前一步正要說什麽,一道焦急的聲音拐過墻角打斷了他欲出口的話。

“師父,陸師兄,總算找到你們了,長生寺出事了!”

兩人回頭,見周惟喘著粗氣跑過來,撐著膝蓋喘氣道:“蟲疫開始擴散了,長生寺好幾個人都染上了,現在他們正鬧著將那些染病的人燒掉!”

肖傾微愕,他雖已料到蟲疫會擴散,但沒想到會擴散得這麽快。

按他傳承記憶所了解的知識,再兇猛的瘟疫擴散的時間也是七到十五天,十五天後開始出現患病的症狀,惡化時間應該是三十天之後。

當阿謠帶他去為老婦人診治時,肖傾第一時間想到初遇那會老婦人莫名得昏迷,如果按照發病時間來算,或許當時老婦人就已經患了蟲疫,只是隱藏極深,陸謹之並沒有診斷到。

那麽蟲疫的傳播速度,應該是三十天才對。

如果傳播速度沒有計算錯,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這些發病的人並不是被老婦人傳染,而是很早之前就染上了蟲疫!

肖傾心思急轉,快步朝前殿走去,他得去驗證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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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幾堵墻都能聽到前殿那邊的吵鬧聲。

到了前殿後,肖傾並沒打算露面,而是尋了個樓閣,冷眼俯視腳下喧囂。

周惟有些不理解,看了兩眼後,沖下樓想去盡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勸說已經失去理智的眾人,最後只留陸謹之陪在肖傾身邊,給他披了件鬥篷防寒。

肖傾懶洋洋撐在齊腰高的欄杆上,支著下頜,看見沖進人群的周惟覺得很是好笑,便偏過頭問陸謹之:“你覺得周惟這個人矛盾嗎?”

垂落額前的發絲拂過白玉似的臉龐,柔中帶媚,陸謹之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微微笑道:“小師弟常以假面示人,任何行為其實都是隨性而為。”

周惟是肖傾見過最百變的角色,他甚至懷疑,這位弟子前一刻還在悲天憫人,後一秒就能化身閻羅,殺人無情。

天堂與地獄,從來只在他的一念之間。

肖傾不再關注他,而是將目光落在這場鬧事的根源,擺放在廣場正中,被侍衛一列排開護著,又被人團團圍住的幾張草床上。

那幾張草床上,不過躺著幾位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婦女。

羽裳公主站在侍衛身後,氣得發抖,揚聲怒道:“此前是你等不願將活人火化,如今事成定局,就以為火化這些人能扭轉乾坤了嗎!”

圍在外面的人們兇神惡煞,目眥盡裂,根本不去聽羽裳的話,壯年男子光著膀子,手舉火把,叫囂道:“你是公主,你怎麽會在意外面這些人的死活!我看你就是想我們這些賤民趁此都死光,也好不再浪費南蠻國的口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