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3頁)

路過村民時,肖傾冷嘲道:“與其跟來看一個孩子的熱鬧,你還不如好好檢查下自己身上有沒有染病。”

村民被哽得臉色通紅。

到了香客居住的廂房,一大群人正圍成一個圈,嘀嘀咕咕討論著什麽。阿謠連聲道著“讓讓”,帶肖傾穿過人墻來到被圍著的最中間,只見一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躺在涼席上,渾身痙攣,口中不斷流出混著血絲的白沫。

肖傾上前支起她的眼皮查看了下,又握著她的手腕細細感受著脈搏的跳動,其實他做這些不過是做個樣子,關鍵是要得將靈力輸送進老婦人的身體裏遊走一圈,查探病因。

肖傾指尖擊出一道靈流,沿著老婦人的手腕運轉周身,然而卻發現流入老婦人身體裏的靈力突然潰散,最後慢慢被一股不明的力量蠶食,他神色微凜,撩開老婦人裹纏在身上的布料,只見枯槁的皮肉鼓著一個個小包,還在移動,似乎有蟲子在皮肉下爬行,他並指如刀,強行將一個肉包劃開,皮肉下一股囂張黑氣想要逃脫,被肖傾及時捏在了手中。

一旁圍觀的人看得惡寒不已,但又忍不住想要繼續看,阿謠不懂這些,卻也知道這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膽怯地詢問:“道長,就是這縷黑煙害了我阿奶嗎?”

肖傾頗為戲謔地看向他道:“一縷?不,這只是她身體裏的一絲,你看到這些肉包沒?”他將老婦人身上的布料撩開了些,皮肉下起鼓起的數個肉包暴露無遺。

阿謠大驚,一言不合就跪地,祈求道:“求道長救救我阿奶。”

肖傾捏散手心那縷黑煙,放任它在空中散去,也不理阿謠,直接道:“你阿奶得的是疫病,就是你們每年都會爆發的蟲疫,目前尚有壓制的方子,自行去找齊藥物給她服下就是,總能吊著一口氣。”

圍觀人聽說得的是疫病,都紛紛如潮水般退了好幾米,他們都在低聲討論著:“蟲疫?那不是蟲子才會患的病嗎?為何人也能得?”

“有壓制的法子,應該沒那麽可怕吧?”

“可是我看到國都裏那些得了疫病的人,征兆也沒這位老婦人這般嚴重啊。”

“許是老婦人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也說不定。”

圍觀的人討論完,得到大家認可的,也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後,面色都紛紛緩和了下來。

人們都是懦弱的,災難面前總願意相信讓自己安心的事,而不仔細去思考對錯,那些看的明白的,反對他們的人,對他們來說都是站在對立面的罪人。

肖傾看完病,轉身想走,阿謠卻一把扯住了他的衣擺,當肖傾回頭看去時,阿謠連忙拘謹地收回手,表情忐忑不安:“道...道長,我阿奶她真的沒事嗎?”

肖傾低頭看他,那雙渴望得到想要的答案的眼睛,如他所願道:“沒事了,你只要能找到那幾味藥。”

但其實只有肖傾知道,並不是沒事,而是非常嚴重,蟲疫不是普通的疫病,如今引發在人的身上,聰明的人都能嗅到災難的到來。

他不明言,是怕引起更多人的慌亂,誰也不知道當人面對死亡時會做出怎樣可怕的事。

但他也不算說謊,南疆國遲早會覆滅,這裏的人一個都逃不掉,對阿謠來說,在他生命終結前他的阿奶也還活著,這對於他就是沒事了。

現實得近乎殘忍。

回到弟子房,肖傾剛將門打開,陸謹之便從外面回來一把握住他的手,將他往後山帶,路上附耳小聲道:“師叔,弟子帶你去開葷。”

他眼裏滿滿都是笑意,看得肖傾也不由自主把不開心的事情暫時忘掉,由他拉著自己一路往後山小跑去。

周惟正坐在火堆前膽戰心驚地東張西望,見到兩人後大松一口氣,起身道:“陸師兄,這若是被長生寺的師傅們瞧見,恐會亂棍將我們打出去。”

陸謹之笑得頗不以為意,在石墩是上墊了一張手帕,讓肖傾坐下後道:“他們自己戒葷,怎能要求別人與之同流?”

周惟無奈地長嘆一口氣,肖傾卻拿起地上的一根棍子,戳了戳火堆下埋著的荷葉雞,輕聲道:“挺好的。”

陸謹之離得近,那聲音雖很輕,也聽見了,轉頭問道:“什麽挺好的?”

肖傾卻不再答他。很快火堆漸熄,荷葉雞發出令人垂涎的肉香,陸謹之滅了火將它掏出來,剝幹凈外面的泥,將包裹著荷葉的烤雞淋上醬料後分作三份,一人一份。

也不知陸謹之是從哪裏學來的這手藝,那烤雞倒是做得十分美味,外酥內嫩,表皮流著金燦燦的油汁,分外好吃。

陸謹之悄悄將自己的雞翅分給肖傾,當肖傾看過去的時候,朝他露齒一笑,陽光下少年意氣風發,眉眼俊逸。

那一刻肖傾心臟狂跳,他不知道為什麽,只愣愣地看著陸謹之的笑容,爾後低頭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