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傍晚,寒風夾著雨絲打在驛站前的紅燈籠上,燈籠搖晃了一陣,但燈籠裏的小火苗卻依然燒得正旺,許是有術法維持的緣故。

小童打著哈欠正要關門,一柄泛著銀光的長劍卻橫桎在了兩扇門之間,小童猛地一激靈,瞌睡全醒了。

老掌櫃正坐在櫃台後面噼裏啪啦的打著算盤,那木珠相撞的聲音混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顯得有些失真,仿佛隔著一層水面。一盞燭台下,他艱難辨認著賬目上的數字,隔了一會,又是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音。

長劍抵著小童的咽喉逼得小童不得不後退,一陣寒風灌進堂室,兩扇大門被吹風得猛的一聲砸在墻上,燭台照下的燈影顫了顫,一番動靜下,老掌櫃卻頭也未擡,仿佛這世上只有算賬才是他唯一要做的事。

黑衣人握著劍從黑暗裏走出,一襲黑衣被吹得鼓動狂舞,臉上俱是張揚輕狂:“周管家,近些年隱姓埋名過得可還好?”

他目光如刀般淩厲,直刺向櫃台後的老掌櫃。

“勞煩惦記,若是沒有你們這些人,我會過得更好。”老掌櫃終於算完最後一筆賬目,在賬本上寫下從開店以來到現在的收入總額後,細細收拾好,將賬本鎖在最裏層的櫃子裏。

大概是這幅慢條斯理的模樣惹怒了黑衣人,他氣得劍都拿不穩了:“你憑什麽到了現在還好好活著,你就該跟著方家一千多口人一起死!”

隨即他又惡毒的笑道:“我想,你一定經常夢到方家人吧,他們是不是從地獄的夾縫裏爬出來,拼命伸手想要拉你一起下去呢?”

周曜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那張被歲月刻滿皺褶的臉上俱是平靜無波:“此間事了,我自是會下去陪老爺夫人的。”

黑衣人的注意力一時都放在了周曜身上,而正是這時,小童突然發難彈開長劍,一揮衣袖,袖口中飛出三把小箭,直襲黑衣人眉心、脖頸、心口三個最致命的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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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傾一襲白衣獨行荒草萋萋間,淅淅瀝瀝的雨絲打在傘面上,匯成細細的一小股往下淌。

遠遠看去,方家荒宅並沒有絲毫的異象,依然保持著三年前豪華的氣派,只不過紅墻青瓦上零落了許多腐朽的枝葉。四周寂寂無聲,走進才聽到,那尖尖細細,十分刺耳的指甲刮過鐵板的聲音。

以及若有若無的,痛苦□□。

肖傾並沒有急著推門入內,而是繞著方家院子走了一圈,用靈力拂去表面的塵土,其下被掩蓋的,是密密麻麻的經文。

那位經文邪性十足,陰毒的氣勢撲面而來,讓肖傾忍不住皺了眉。

身為一位敬業又努力的反派,原身自然是把邪派的那些東西學了個全,肖傾一眼就認出,這是養屍陣。

方家所選的住址,必然是洞天福地,這種地方是養不了屍體的,但可恨的地方是,幕後之人用了另一重陣法,將此地風水打亂,原本的洞天福地毀成了陰煞之地,再加上養屍陣和煉煞陣制衡,普通的凡人哪怕是靠近十丈,也會頭暈目眩產生幻覺。

這種逆天陣法相結合必然會被仙門之人發現,但幕後之人哪會這麽蠢,他還在這三個陣上面,加了個隱匿陣法。

至於肖傾是怎麽知道的......

因為他是提前看了劇本的。

但是有一點很奇怪的地方原文卻沒有提及,他看到這四重陣法的最下側,還加了一個奇怪詭異的陣,看痕跡應該是才加上去不久。

這是做何之用?

沒思索出來,便懶得多管。

肖傾擡手,手掌中出現一根染了墨的毛筆,他看似隨意的在陣文上畫了幾筆,意並不在破陣,而是讓布陣之人遭到反噬。

最後一筆落下,肖傾聽到一陣吐血的咳嗽聲在他耳畔響起,以及一聲怒吼:“何人敢亂我陣法!”

肖傾收了筆,施施然一笑,一拂衣袖,一股極為強悍的靈力直襲緊閉的兩扇烏黑色大門,大門頓時土崩瓦解,猛地被擊飛成數片。

因為方家是被滅門,所以當年並沒有人去處理滿地的屍體,只有當地人們念在方家鎮守的恩情,拿著鏟子來給他們刨了個坑,一裹草席草草安葬了。

大院裏滿地都是坑,枯葉落在其上,像是一層薄薄的棉被,聊以慰寒。

肖傾撐著劍傘走了幾步,神色如在自己後院閑庭漫步,但被他踩過的地方,卻有土松松湧動,仿佛有什麽東西急不可耐想要從土裏鉆出來。

“看來沒辦法阻止了啊。”

肖傾嘴角掛著抹漫不經心的笑,神色又倦又懶,夜色下那張美艷至極的臉瑩瑩發光,一身白衣翩若驚鴻,恍如夜中嗜血而生的妖魅。

系統:【宿主再加把勁,爭取把這口黑鍋背在自己身上。】

肖傾被逗笑了:“我為什麽要背鍋?”

系統:【因為按照劇情,即便您不背這口鍋也會有人把鍋甩在您頭上,既然如此那咱們不如主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