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第2/3頁)

班哥自不必說,他像一個新生的人,情緒高昂,眼睛亮得嚇人。

寶鸞也得了樂趣,至少班哥走的時候,她已經有心情出門逛一逛。

班哥的聲音柔得能滴水,愛如珍寶親親她緋紅的面:“如今春日正好,何不去園子裏逛一逛?待我夜裏回來,伴你月下賞花。”

寶鸞點點頭,等他一走,擡腳就去了國公府。

本來是想去崔府的。可自她回長安後,前後三次去崔府做客,都未見到表哥,也就不太想去了。

她覺得表哥好像是在躲她,不然為什麽每次她去,他都恰好有事出門呢。

她自覺沒有得罪表哥,心裏雖察覺些許異樣,但也懶得深究。只暗暗在心裏想:等表哥來找她,她也不理他,拒他個三次,若他認錯,再開恩見他一面。

出門散心自然要往高興的地方去,不去崔府,就只能想到去國公府了。

說起來回長安後,她還沒見過齊無錯呢。

他們說他殺了人,在府裏關禁閉,有兩三年了。

馬車一路顛簸,她的心也不由得七上八下。到了國公府前,長街蕭條,門奴懈怠,竟半點不見當日國公府鮮花著錦熱鬧熙熙的景況。

寶鸞驚訝,入了府,一路所見所聞,更是荒涼至極,大不如前。

她來的突然,並未事先告知。齊無錯醉酒尚未清醒,仍在睡夢中。

管家在旁告罪,請寶鸞海涵。一邊派人去竇府請府君過府來招待公主。一邊讓人為郎君醒酒。

寶鸞一問才知道,原來這兩年皇後發了狠心整治齊無錯,不但囚禁於他,命他面壁思過,而且從前的優待通通取締。國公府本就不與外相交,齊無錯得罪的人又多,眼見皇後和聖人這兩年勢弱,且皇後對那些落井下石的人睜只眼閉只眼,大有放手不管的意味,國公府這兩年便越發生計艱難,全靠竇公接濟周全。

派去竇府的人還沒出府門,屋裏有了動靜,說國公爺已經起了,現下正在洗漱,請公主稍待。

半刻後,門打開,一團紅曜似火的影子從裏竄出,直奔寶鸞。

“小善。”他高興的喊道:“小善!你終於回來了。”

寶鸞猛地被抱住,好似被熊撲倒一般,肩膀都被抱得發疼。下意識伸手推他,齊無錯沒防備,竟一下子被她推得往後跌了幾步。

兩人同時愣住,四目相對,尷尬不已。

“小善,你如今好大力氣。”他訕訕一笑。消瘦的臉上怪異的笑容像是剪了一半的皮影,寬大的衣袍罩在身上顯得空蕩蕩。

他看著她往前走了一步。想靠近,又隨時準備逃離。四肢不太協調,看起來有些笨拙。眼神有些迷離,依稀可見醉酒後的恍惚,一眨不眨的望著她,似乎在辨認什麽。

寶鸞走過去牽過他的手,拉他進屋。聲音有些哽澀:“齊無錯,你是不是還沒清醒?”

齊無錯眼睛一點點瞪大,晶亮的光流露出來。摸摸她的臉,又狠掐自己一把,哈哈大笑起來。原來不是做夢。

寶鸞讓人全退下,管家不放心,想留下幾個人。一為伺候,二為防著郎君發瘋傷了公主。

剛要開口,國公跳起來,揮劍趕人:“都給我滾出去!滾得遠遠的!一裏內不準有人。若是違抗,全都砍了!”

管家求助似地望向寶鸞,寶鸞笑道:“就按國公說的辦,你們下去吧。”

人一走,齊無錯丟了劍立馬湊到寶鸞身邊,苦惱道:“現在他們都不聽我的了,你這來做客的人說話都比我管用。”

他說完想到什麽,門窗邊全探了一遍。悄悄對寶鸞說:“也不知他們是不是真的走遠了,咱倆咬耳朵說話。”

寶鸞為他心酸,在自己的府邸,竟然連大聲說話都不能夠,可見他這兩年的處境有多差。

齊無錯凝目看著他,像是要看到天長地久。見她忽然紅了眼,這才打破沉默:“你從外面回來就沒給我帶禮物?”

寶鸞從袖中取出一片木葉:“這是我在西疆種樹,樹上第一片長出的葉子。”

這片木葉已不再新鮮,唇間吹動聲音嗚嗚。

他吹奏完一曲,寶鸞聽得潸然淚下。齊無錯替她擦了淚,咧嘴笑著說:“哭得這麽好看,不枉費我為你禁閉這麽久。”看了看她的臉頰,嘟囔:“就是曬黑了點。”

寶鸞捂著臉,背對著他說:“會白回來的,我才不黑。”

齊無錯卷起袖子,露出白花花的一條胳膊:“那咱倆比一比。”

寶鸞飛他一眼:“你日日在屋裏不出門的人,再黑的皮子,被你捂上兩年都捂白了。”

齊無錯說:“哪裏是我不想出門,是這門我出不了。”

寶鸞替他將袖子放下,輕聲說:“你少說這話,騙我眼淚。”

齊無錯笑道:“小善,我殺了齊大郎。”

寶鸞搖頭:“死在你手裏的人或許有很多,但這個人絕不是喪命於你手。在你齊無錯的眼裏,天下人皆可殺。唯獨齊家人你不會動,若真能下殺心,當年我生日宴上便可下手,何必等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