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3頁)

寶鸞心中五味俱陳。

明明是喜事,卻怎麽都高興不起來。

阿兄願意大婚嗎?他會喜歡別人為他挑選的妻子嗎?他會難過嗎?

儲君大婚,禮部至少提前半年準備,寶鸞忽然意識到,去年那場擇妃的賞菊宴或許是個幌子,無論太子有沒有擇出人選,今年這個時候,他都是要大婚的。

他從來都沒有選擇的權利。

寶鸞不甘地想,可他是嫡長子啊,是皇後的第一個孩子,皇後那麽厲害,她最驕傲的孩子應該有自己選擇的資格不是嗎?

不然,要權力作甚?

班哥順勢摟過寶鸞歪過來的腦袋,輕輕將她抱入臂膀中:“我們以後不會這樣。”

寶鸞呐呐:“不會怎樣?”

班哥:“不會任人逼迫。”

他囈語般低頭在她耳邊道:“我會變得很強大,比所有人都強大,我不會讓你被任何人欺負,誰要是欺負你,我就……”

寶鸞懵懵問:“你就怎樣?”

班哥勾唇淺笑,道:“你想我怎樣,我就怎樣,你讓我殺人我就殺人,你讓我救人我就救人,我永遠都聽你的。”

寶鸞面熱,為太子沮喪的心思被班哥一番火熱的話燒得煙消雲散。

她害臊又自矜地用手指絞扯他腰間蹀躞帶,心口暖洋洋,像是被十個太陽曬著一般,曬得暈乎乎。

這個人又說好聽的迷魂湯灌她,什麽永遠都聽她的?她才不在乎他聽不聽她的呢。

他變得強大與否,是他自己的事,她可不需要他的保護。

瞧他信誓旦旦的樣子,一看就是哄小孩。

她又不是小孩子,她才不會將他的話當真。

寶鸞腮幫子鼓起又癟下,腦袋往班哥胸膛頂了頂。

可是、可是——

她好喜歡他說這樣的話啊。

像是真的會有人隨時保護她,不惜一切護著她,永遠以她為先。

寶鸞閉上眼,春日和熙柔柔照在她臉上,白皙凝脂的肌膚似奶般瑩潤豐澤,她作弄蹀躞帶的手繞到後面,快速抱了下班哥的腰,以示親近和感謝。

班哥還沒來得及品出甜蜜滋味,寶鸞已將話題轉回去:“太子阿兄將相思送走,以後東宮就沒人能讓阿兄開心了。”

班哥停頓半晌,幽幽開口:“其實太子送相思走,不全是因為大婚的事。就算太子不大婚,他也是要將人送走的。”

寶鸞不明白:“為何?難道相思不能讓阿兄開懷了嗎?”

班哥摸摸寶鸞的三角髻,眼神柔軟,像是在看一個不諳世事的稚童。

像太子那樣真正儒雅的君子,就連挑起鬥爭的方式都是溫和而平靜的。

太子已經站在腥風血雨的漩渦中,他主動卷入殘酷的陰謀,這場陰謀原本可以避開,但他選擇了直面。一個不願做傀儡的儲君,要麽贏得一切,要麽輸掉所有。

太子將相思送走,不是因為不能留下相思,而是因為太子仁慈。

這些話班哥不想告訴寶鸞,她眼中的一切皆是色彩繽紛,灰暗陰沉的事情不該羈絆她,她該開心該快樂,她的堅韌和頑強,該用在她自己的事情上。

寶鸞見班哥遲遲不答,她也不再勉強,她問另一件重要的事:“我阿兄要娶的人是誰?”

“是尚書省左仆射陳公的小孫女陳四娘。”

寶鸞對這個陳四娘沒有印象,她一邊詫異班哥知道的宮闈之事比她還多,一邊絞盡腦汁在回憶裏搜尋陳四娘的身影。

想來想去,愣是想不起此人的相貌性情。

寶鸞正想攛掇班哥陪她出宮一探,話還沒出口,他像是知道她所思所想似的,拍拍她肩頭:“莫急,過些天你自會見到她,若我猜得沒錯,她會主動尋上你。”

寶鸞一頭霧水。

陳四娘主動尋她?這也太奇怪了吧,她根本就不認識這個陳四娘,有什麽好被尋的?

自班哥提起太子婚事後,寶鸞有心讓人留意宮裏各處的閑言碎語。

過了好幾天,都沒聽人說起太子大婚的消息。半點風聲都沒有。

寶鸞心想,或許班哥聽錯了消息。

漸漸地也就將這件事忘了。直到二月底,李雲霄在梨園馬球場舉辦馬球賽,長安各大世家的小娘子自行組隊參賽,寶鸞前去看熱鬧,遇到一個人。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班哥提過的陳四娘。

彼時寶鸞正坐在梨園北邊的高台坐席上,身上罩一件描著“清露”二字的男式武袍。

這件袍子是李雲霄威逼利誘讓人穿上的,場上凡是李雲霄一隊的小娘子人手一件,背後描“清露”,以示自己是誰的隊伍。隊員有相同樣式的武袍,看台上為李雲霄喝彩的人自然也有這麽一件武袍。

寶鸞本不想穿,無奈李雲霄送給她的那件武袍做工華麗精致,貼滿金箔和羽毛,要多耀眼就有多耀眼,實在太美了。

寶鸞被華貴的武袍閃瞎眼,心想被逼穿袍子的人不止她一個,百來個人哩,穿就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