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第3/7頁)

王道長看清了馬道長剛剛所看到的東西,他的面容漸漸嚴肅了下來,二話不說就直接就近找了石碑蹲下身來,拿起旁邊的枯枝當做鏟子,向石碑下面的土地挖去。

馬道長錯愕:“你在幹什麽?”

“看著像墓碑,對嗎?”

王道長頭也不擡的說:“被邪祟操縱的地方,卻有墳墓出現。要麽墳是邪祟的墳,要麽,就是邪祟所憎恨之人的墳,除此之外,我想不出邪祟會主動提及死亡的原因。”

在王道長面前,逐漸被挖開的土層,露出了下面埋藏著的東西。

先是一截枯黃的骨節,從土壤中隱約露了出來。

王道長手下的動作一頓,在確定了骨節的位置之後就有了目標,更精準的在骨節附近挖下去,拂開塵土,露出下面埋著的完整屍骸。

但當屍骸的頭顱露出來時,王道長卻在看清頭顱的瞬間,眼瞳緊縮成點。

這不是人的屍骨……

“這是!”

旁邊的馬道長驚呼了一聲,趕緊湊到近處想要看清楚。

雖然乍一看與屍骨無異,但仔細看時卻能發現,在那些骨頭上,還有一圈圈的紋路。

是木頭獨有的木紋。

這不是一具血肉腐爛的人類骨架,而是用木頭雕刻成了骨架的模樣。

因為時間漫長,並且木頭上還沁著黑色的顏色,被塵土半掩著,所以才會讓兩人認錯。

直到木雕頭顱上大面積的木紋露出來,兩人這才發現屍骨的真面目。

“墓碑下面不是屍體,而是假作人形的骸骨?”

馬道長愕然朝墓碑上看去,卻發現不僅他剛剛看到的那一座墓碑,而是所有的石碑上的刻字,都寫著相似的罪狀。

以及同樣的出生時間。

三十年前的今天。

在皮影博物館前的所有石碑,都是罪人的墳墓。

墓碑下卻沒有棺材與死屍,只有一具具用木頭雕刻而成的骨架,用空洞黝黑的眼窩,冰冷冷的向上直視著挖開土層的來人。

馬道長在確認了所有墓碑下面都是木質骨架之後,反倒心裏松了口氣。

雖然博物館前全是墳墓和“屍骨”的場面依舊詭異,但好在能夠與墓碑刻字上透露出的情緒對應的上,證明埋在這裏的眾多皮影大師,都是為人所憎恨,甚至早已經死亡。

那個做出了這一切之人,也沒有在皮影大師們死後突然扭轉了性格,懷著善意將他們安葬。

而是使用了“替骨”。

傳說中,關雲長死亡的時候屍骸少了頭顱,無法下葬,便請了技藝最為高超的木匠,為關雲長雕刻了木質的頭顱,讓他得以完整下葬,魂魄前往地府。

從那之後,就一直有用木頭雕刻身體殘缺部分,充做完好的身軀以下葬的傳統。

而閻王爺雖然知道,但也感念人間不易,因此放行了這一方式。

因此,雕刻成人形的木頭,在陰差眼中,就與亡者本人的身軀無異,可以將亡者完整的魂魄接引去往閻王殿,審判一生的罪孽與功德。

但是馬道長卻不認為幕後的邪祟有如此的好心。

況且,就算亡者的屍身殘缺,也不會整具骨骼都從身體裏消失,還是如此眾多的數目。

他的猜測更傾向於木骨的另一種用途——

或許,那人是將所有人的屍體都替換成了沒有生機的木頭,陰差前來的時候看到無生機的骨架,就會以為這人死亡已久,魂魄早已經不在身軀中,因此將其名字從名錄中劃去,不再接引。

而亡者,則因此而永遠的錯過投胎的機會,魂魄從此遊蕩於荒郊野嶺,成為無家可歸也無香火祭祀的孤魂野鬼。

痛苦和折磨永遠沒有盡頭。

就連地獄對亡者而言,都是慈悲。

馬道長在想通這一切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愣愣的低下頭,向重見天日的木骨看去,心中一時五味雜陳。

如果是在這档節目開播、遇到燕時洵之前,馬道長在面對這種事情的時候,一定會遵照天地的規則,將被擾亂的規則重新擺正,讓一切回到本該有的模樣中。

亡者前往地府,而擾亂陰差的幕後邪祟,則應當迎來該有的懲罰。

但是馬道長卻想起了燕時洵曾經和他說過的話。

‘馬道長,他人自有他人的因果,就算在我等外人來看,很多事情多有不對,但往往真相卻與我等所見的表象相反,加害者才是真正的可憐人。’

那時,海雲觀山外的燈籠明明滅滅,霧氣籠罩。

而燕時洵仰頭輕嘆:‘我們所看到的,大多數都已經是遲來了的復仇,是失去一切的亡魂,拼上一切的復仇和詰問。如果不仔細加以辨別,就會對復仇的亡魂造成更深的傷害,甚至做出不可扭轉的悔恨之事。’

‘陽間不判,陰間判。若地府酆都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