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第2/6頁)

骸骨的牙頜骨開開合合,發出“咯咯”聲響,像是在向燕時洵和鄴澧說——

謝謝。

下一秒,山風吹來,整具骸骨化為齏粉,隨風被吹散。

棺材中空蕩蕩的,只剩下一片衣物殘片,被山風吹得輕輕飄動。

燕時洵在鄴澧懷裏緩緩直起身,目光也跟隨著看向那些齏粉被吹遠的方向,逐漸變得冰冷而憤怒。

“師公……南和也,他是將所有人都當做了養分來使用,就連死去的魂魄也沒有放過。”

燕時洵咬著牙克制著自己的憤怒:“這就是,他所謂的計劃嗎!”

鄴澧垂眸,輕聲道:“南和也的目的從來不是他口中所說的讓生命幸福,他想要的,是成神。”

“時洵,你知道在大道之下,神明也有諸多不同吧?”

回想起以往,鄴澧的眸光逐漸幽深。

“有些神是天生地養,是大道之中誕生的神明,有些則是因為生前聲望之盛,生民希望他能夠成為神,所以他在死後成為神。”

“不過也有的……是依靠著自己的力量,戰勝天地甚至壓制大道,所以成為了神。”

“南和也在幾十年前,曾想過以聲名成神,南溟山附近的村落都將他當做神,年年供奉祭祀。但即便如此,力量仍舊太微弱,所以南和也將主意打到了生人身上,想要借由魂魄來探尋大道。”

“不過,因為南村神婆,他的計劃失敗了。”

鄴澧淡淡的道:“南和也曾想過從頭再來,但是二十年前,我將這條路徹底堵死。所以後來,他才想要用最後一個方法。”

“——壓制大道以成神。”

燕時洵沉思:“所以他之前在夢境裏,才想要對我出手嗎?”

鄴澧點點頭,狹長的眼眸裏染上一絲嘲諷:“即便借用了魂魄中天地本源的力量,南和也仍舊還不夠格,天地不認可他的存在。畢竟他為了從我眼前逃跑,已經將他自己的名字連帶著存在的證據都一並抹去。”

“即便因為上千生命的堆積,讓他對天地大道產生了切實的威脅。但是就他本身而言,他對於天地,不過就是一團汙臟的空氣。”

“如果時洵你願意幫他,天地才是真正奈何不了他。可惜。”

鄴澧冷笑:“癡心妄想而已。”

燕時洵的眼眸陰沉下來:“夢境裏的時候,為了拉攏我,師公在我故意的質疑和引導之下,說這次祭典是最關鍵的一次,也說過他抓住了大道。”

“現在看來,他就是想要借由這次冬至祭,徹底與大道相融,甚至壓制大道。”

“而最後的力量……”

燕時洵的視線轉向山路上的提燈村民,沉聲道:“他既然第一次失敗於南阿婆,那這最後一次的嘗試,太極陰陽循環,能夠助他成神的,恐怕就是南天了。”

畢竟南天本就是南阿婆的血脈傳承。

如果不是當年南村出了事,南阿婆鄙夷村子的同時也擔憂南天,所以將他送出村子,恐怕南天也會成為南村下一任的師公。

因果循環,當年南阿婆壓制了師公,現在,師公只有壓制甚至吞噬南天,才能重新拿回他曾經因為南阿婆而失去的力量。

燕時洵最後看了一眼已經空蕩蕩的懸棺,然後手掌緊緊抓住山壁凸起,向上躍身而起,穩穩落在村民肩上的棺材上。

即便棺材搖晃,也絲毫不影響燕時洵的平穩。

他擡頭,向前方提燈村民蜿蜒的慘白燈帶看去。

既然師公因為畏懼鄴澧而從夢境裏逃跑,已經知道鄴澧發現了他的存在,並且就身在南溟山中,那出於對鄴澧的畏懼和對計劃失敗的恐慌,師公一定會想盡辦法,盡快獲得力量,即便無法暫時無法與鄴澧抗衡,也會加快冬至祭的速度,趕在被鄴澧找到之前完成最後一步。

然後成神。

甚至,壓制大道。

只有到那個時候,師公才會不再畏懼於鄴澧。

如果是出於這樣的想法,那師公會怎麽做?

南天會被他放在哪裏,才會讓他覺得是安全而不被打斷祭典的?

燕時洵擰眉沉思片刻,目光忽然擡起,直射向盤旋而上的山路盡頭。

南溟山主峰陡峭艱險,幾乎是直上直下的一根柱子,即便是多年來每年祭祀,也只有窄窄一條山路。

雖然燕時洵並不清楚冬至祭的具體形式,但是這樣的山路,無論怎麽看都並不適合舉行祭祀。

不過,卻唯有一處,地勢與其他地方不同。

在南溟山接近於山巔的地方,有一塊巨大的缺陷,像是天然的平台。

正如燕時洵之前所見過的懸棺一樣,那些懸棺會借助於本來的地勢放置棺材,以防止懸棺墜落山崖。

而那處凹陷,無論師公想要做什麽,都比狹窄山路更適合操作。

如果師公想要盡快從南天那裏,拿回因為南阿婆而失去的力量,也許師公會將南天放到臨近於舉行祭祀的地方,這樣他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壓縮時間,趕在鄴澧找到他之前完成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