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6/6頁)

沈海森心裏大受震動,也是從那一刻起,他才真正覺得單琮容這人值得深交。單琮容和他們這群高幹子弟出身的人不一樣,心底裏那股善良勁兒,簡直太他媽有人性的閃光點了。

同是血肉之軀,有人行屍走肉,有人傷天害理狼子野心,有人看似不羈卻還保持著赤子之心。沈海森在京大的職場鬥爭裏閱人無數,辦公室政治鬥爭那套,一想起來那些披著人皮的畜生,就讓人心口泛著惡心。

好好的學術殿堂,淪落成了卑鄙無恥的墓志銘。

沈海森嘆了口氣,在院子裏凍得直跺腳,好不容易才和單琮容說起正事:“頭疼呢,正想著怎麽把老丈人他們糊弄過去,孩子必須得跟著我。”

單琮容給他出主意:“這事兒你去說不行,你和徐慧蘭去說,就是上兩老面前送死。他們非跟你們急眼不可,覺得是你們要和他們搶孩子!你呀,這事兒得好好跟你閨女說,讓她上她姥姥姥爺那演出大戲給老人瞧。老人心疼孩子,孩子在他們面前,把眼淚一淌,比你和徐慧蘭上他們跟前說上十萬句肺腑之言都有用。”

沈海森被點醒:“是得讓我閨女自己去說。孩子都這麽大了,願意跟著誰,總得尊重孩子自己的意願吧?”

單琮容搭搭他的肩:“進去吧,都直跺腳了,別凍成冰棍兒了。我也回屋去哄哄我家那口子。”

沈海森說:“段汁桃願意跟你去香港嗎?人生地不熟。還有你也得問問孩子的意思,你家小子,可沒我家閨女這麽貼心,脾氣跟你不對付了,那是可以擼起袖子掀了桌,和你對著幹的。”

單琮容愁眉不展:“嗯,我哄哄試試吧。”

沈海森:“那行,你家裏要是敲定了,我幫你上我爸那爭取隨遷名額。香港那項目我之前算過了,按照咱們大陸現在的水平,要琢磨透,還和香港合作研究出新超導體,這項目沒個三五載下不來,最快怎麽也得四年吧。”

四年,四季都輪回了好幾番了。

單琮容從來都覺得自己的妻子段女士是很好哄的,但這一次,他卻有史以來,第一次沒了信心。

*****

年初一的早上,從來都是家屬院一年之中最清閑、安靜的一個早晨。因為這院裏的大多數人,昨晚都熬夜守了歲,第二天便都有些懶賴著不肯起來。就算有雷動不動早起的人,那必定也是張嘴哈欠連連的。

初一不興拜年,沈歲進早兩天就約好了院裏的單星回、遊一鳴他們去蘆花蕩寫生。

沈歲進今年不練嗓子了,已經停了音樂學院教授的一對一輔導專修,改為跟京大美院的教授學習水彩寫生。

老師想讓她從素描開始學起,打好底子,路才能走得遠。可沈歲進沒那個耐心,還沒學會走,她就想著去跑去跳,要學,她就要從精髓切入手,再由上而下的查漏補缺。

你別說,就連美院的教授都驚奇,沈歲進這種本末倒置的學習方法,居然有一種出奇的特效。沈歲進的水彩畫不僅短時間內,學的好極了,而且還特別能揚長避短,發揮自己的優勢。

比如她畫畫時的配色,僅憑著卓越的審美天賦,隨心所欲的在圖紙上拼湊,遠遠沒有專業美術生在配色上那種收放自如的功力。於是沈歲進另辟蹊徑,從西式油畫那派的光影調和入手。

從小到大,大大小小的畫展,沈海森和向雪熒帶她看得多,輸入的多,自然也就有輸出。填鴨式的教育還能培養出來一個學霸呢,何況沈歲進打小在沈海森的縱養下,對事物的共情感知能力,本來就比尋常人強得多。

搞藝術創作,多需要一顆浪漫而又多情的心啊!

於是油畫那種光影碰撞之美,沈歲進居然剛入門就領悟了光影的最高境界,對一幅畫的光影切割和構造是信手拈來。

對此,美院教授,對沈歲進在畫畫上日進月精的驚人天賦,最後解釋為:領導家的孩子,從小站位高,思想認識到位。能精準給自己定位,省去了在藝術創作道路上漫長的摸索,直接抓準優勢,並且把優勢大放異彩,自成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