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3頁)

蕭明誠只得不情不願地停手,臨了還沖著蕭箜儀做了個鬼臉。

蕭箜儀的視線平淡地劃過,對他視而不見。

闕樓下的宮道綿長,積雪深厚,朱紅宮門重重,一眼看不到盡頭。

路上,梅貴妃試圖緩和蕭箜儀和蕭明誠的關系,“明嘉,你就誠兒一個弟弟,往後怎麽都要指望他的。你比他大了快十歲,就不能讓著他些?”

母憑子貴,姐憑弟貴,只有蕭明誠好了,她們母女倆才有過不完的好日子。

這麽簡單的道理,明嘉怎麽就不明白呢?

面紗下,蕭箜儀揚起一抹冷笑,心道就憑蕭明誠蠢笨跋扈的樣子,也就是靠著梅貴妃的保護,才能安然活到現在。若是把他跟蕭明珩的境遇換一換,怕是蕭明誠都活不過三天。

就算梅貴妃能一直護著蕭明誠安然長大,以他惡毒的性子,會顧及親情照顧她?不給她添堵都是好的。

念著外頭人多嘴雜,她到底是沒把心裏話說出來。

但還是情不自禁加快了腳步,離梅貴妃和蕭明誠遠遠的。

梅貴妃望著女兒纖細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

從前還沒入宮的時候,箜儀跟尋常人家的女兒一樣,十分依賴她這個娘親,做什麽都愛黏著她,還經常纏著她一起入睡。

後來她們入了宮,怎麽就漸漸生分了呢?

梅貴妃越來越看不懂自己的女兒了。

原本蕭箜儀沒打算親自去管蕭明珩,只想派個人給他送些風寒藥,敷衍著關心一番就是了。

可請安的時候,聽其他嬪妃閑聊間說起一件事,讓她忽然改了主意。

剛從坤寧宮出來,蕭箜儀便支使宮女拿牌子去趟太醫院,請陳太醫過來。

年輕的太醫背著藥箱,腳步匆匆地趕到漪瀾殿,在偏殿門口候了片刻,很快便被請進去。

陳文瑜撩袍跪在烏磚地面上,不敢擡頭,恭恭敬敬地請安:“微臣見過公主。”

前方落了厚厚的帷帳,自帳中傳來幾聲輕咳,能輕易牽動人的心神。

陳文瑜努力克制著想要擡頭的欲望,聽見裏頭再次傳來的嬌媚嗓音,他不自覺地紅了臉。

“勞煩太醫幫本宮請個脈。”

少女的嗓音嬌嬌柔柔,婉轉悅耳,噙著幾分不自知的媚意,尾音拖得長長的,如同羽毛拂過心尖。

即便看不見容貌,光是聽見聲音,腦海中都能想象得出,說話之人有何等令人驚艷的風華。

帳中伸出一截纖細的手臂,手指弧度纖長,瑩潤如玉。寬大的織金錦繡袖口垂下,露出膩白如雪的肌膚,手腕內側還有一顆小小的紅痣,宛如綻放在雪地裏的紅梅。

榮姑姑墊上帕子,陳文瑜連忙收回看向那顆紅痣的視線,專心幫蕭箜儀請脈。

收回手,他低著頭回話:“公主身體一切安好。”

“還請太醫再開幾服風寒藥。”

“公主身體不適?”陳文瑜下意識擡起頭,又很快低下去,差點失了分寸。

蕭箜儀輕聲淺笑了下,柔柔開口:“宮婢染了風寒,吃了幾天藥也不見好。正好今日陳太醫過來,本宮便想替她求一服藥。陳太醫醫術高明,想來很快便能讓她藥到病除。”

陳文瑜是太醫院院判親手帶出來的愛徒,出身清白,長相清秀,為人剛直不阿,醫術也是數一數二。

整個太醫院,除了他年邁的師父,醫術最好的便是他了。

後宮妃嬪生病,尋常都請不動他,只有看見蕭箜儀的牌子,陳太醫才會立馬放下事情趕過來。

陳文瑜被她誇得臉頰愈紅,同時也折服於她的純善幹凈,連下人生病都如此關心,與宮裏頭那些主子都不一樣。

“在下這就寫個方子,公主派人隨微臣回一趟太醫院取藥即可。”

“有勞陳太醫了。”

“都是微臣分內之事。”

用過晚膳,天色漸暗,三道身影走出了漪瀾殿。

天上還在飄雪,晴溪在前面提著宮燈照路,榮姑姑在身旁撐傘,手裏還提著個紅木攢盒。

走到落月殿,蕭箜儀像上次一樣推門進去。

只是這次院子裏空蕩蕩的,沒有了少年的身影。

剛沿著石階走進大殿,便聽見裏頭傳來幾聲低啞的咳嗽。

“公主,”榮姑姑攔住蕭箜儀的腳步,適時提醒道:“當心過了病氣。”

“沒關系。我得進去看看七哥哥怎麽了,不然放心不下。”

蕭箜儀提起裙擺,執意走了進去。

大殿看上去很久沒有人打理,屋中擺設空蕩陳舊,腳下的地磚碎裂,梁柱的彩繪都已經斑駁掉漆。

咳嗽聲是從偏殿傳來的。

蕭明珩躺在冷硬的床板上,身上蓋著條根本不足以禦寒的薄衾。

因著處於病中,他額頭滾燙,喉嚨像是被灌進了粗礪的火石,又啞又痛,連呼出的氣息聲都是濁重的。

但這沒什麽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