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3/5頁)

趙景恪那時被嚇了一跳,顫抖著手去試了試她的呼吸,確認她呼吸還在,他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松些許。可他不懂醫術,不知道她怎麽了,只能在院子裏制造出動靜,引外面的人進來。

看她的婢女們闖進院落,趙景恪這才隱在樹叢中,悄悄退了出去。

第二日,他像往常一樣翻墻進了嘉蘭苑。

可這一次,她因為前一日的事猜到了他的存在,還威脅說要喊侍衛來抓他。

趙景恪怕她真的照做,顧不得其他,慌忙出聲阻止。

本以為她會害怕,可沒想到她彎了彎唇,竟然主動跟他搭起了話……

說完當初發生的事情,趙景恪急忙解釋:“月兒,雖然我本來打算偷東西,但我什麽都沒有碰。”

嘉蘭苑的擺設無一不精美,唯一的主子還看不見,就算偷了東西也不會被發現。

但趙景恪去了那麽多次,什麽都沒有碰過。

他寧願每天傍晚去埠頭附近做苦力,勉強賺幾文藥錢,也不敢拿她的東西。

那個時候趙景恪並不明白為什麽,只是隱約有種感覺,一旦他伸了手,將來必定會後悔一生。

這些年,他每次回想起當初的決定,都覺得無比慶幸。慶幸自己沒有起歪念頭,不然他這輩子都沒辦法在心愛之人面前擡起頭。

他這麽急著為自己辯解,生怕被她看輕了似的。這讓盛聽月心裏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那時候在嘉蘭苑只有他們兩個,她又毫無防備之心,若是他心有歹意,想做什麽都很簡單,完全沒必要整日浪費時間陪在她身邊。

趙景恪笑意略有些苦澀,誠懇地向她道歉:“對不起,月兒,如果我知道你也在找我,我定會早些跟你坦白身份。”

如果他沒有為自己的出身感到自卑難堪,早日跟她說開一切,他們就不會在誤會中,白白錯過了兩年。

盛聽月聽他這麽說,於是猜測道:“你看過我的盒子了?”

“嗯。你被符越忻擄走之後,我想找找你還和誰有聯系,就看了那個盒子。”

原本錦盒裏裝的就是關於他的東西,盛聽月也沒什麽不能讓他看的。

她心緒復雜地轉回身,雙手撐在身體兩側的船板上,搭在外面的小腿也不再蕩了,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模樣。

趙景恪一時猜不透她在想什麽,便沒有貿然打擾,靜默地立在她身後的船舷處。

只是他蜷握的手心,不自覺地因為緊張而微微發汗。

讓人不安的沉默過去許久,趙景恪忽然等來她的一句:“對不起。”

趙景恪瞳孔驟縮,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聲音都在發顫,“為何要向我道歉?”

她不願意接受他了嗎?

盛聽月望著月色下波光如鏡的河面,還有河面上漂浮的一朵朵芙蕖,“我上次不該那麽說你。”

“什麽?”趙景恪沒反應過來她的意思。

“你把我關在府裏那次,我跟你吵架,罵了你。但其實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太生氣了才會口不擇言。我從來沒有看不起你。”盛聽月雖然性子驕縱,但她不是刻薄的人,平時也不會故意戳人痛處。

那次說了那樣傷人的話,其實她後來後悔了很久,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道歉。

正好趁這一次,把所有的話都說開。

趙景恪這下想起來了,她那時曾說過他“果然是庶子出身,只會做這等小人行徑”。

都過去了這麽久,他都快忘了,她居然還記得。

趙景恪重重地松了口氣,冰冷的身軀裏被注入暖意,像是重新活了過來。

只要不是不肯接受他了就好。

趙景恪溫柔地道:“我不怪你。”本就是他做得不對,她生氣罵他兩句又算得了什麽。

盛聽月的話語再次被夜風送入耳中,“我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我那時總是使壞捉弄你,好像把你當成了我的侍從隨意使喚,但其實……”盛聽月回頭看了他一眼,臉頰發燙,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道:“我還挺喜歡你的。”

盛聽月也在想,如果她表現出對他的感情,說不定他就不會這麽患得患失,生怕被她厭棄,所以不敢跟她坦白了。

因著她這句簡單的告白,趙景恪胸中頓時被濃烈的情愫所填滿,眼眶也微微發熱,出口的嗓音沙啞,“我是你的侍從,永遠都是。”

他永遠是她最忠誠的侍從。

停頓了片刻,盛聽月有些別扭地繼續道:“我性格不好,那個時候,沒什麽人願意跟我一塊玩。只有你,不管我怎麽捉弄你,怎麽欺負你,你都不會走。”

盛聽月甚至想過,只有她知道他的存在,會不會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覺?

她怕幻覺破滅,從來不敢去問他的名字,把他當成自己幻想出來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