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盛聽月雖然知道剛才那句話不太好,但也沒有要收回的意思。
她甚至有些好奇,趙景恪聽見了會是什麽反應。
敞開的半窗後面,卻遲遲沒有身影走出來。
過了會兒,外面傳來婢子的稟報聲:“夫人,大人已經走了。他在窗上留了東西。”
這就走了?
盛聽月看向知喜,示意她過去看看。
知喜撩起珠簾走了出去,繞到外面廊下,將趙景恪留下的東西取了回來,呈給盛聽月。
這是一本薄薄的古舊冊子,盛聽月翻開兩頁,發現正是趙景恪昨夜跟她提起過的,前朝樂譜的殘篇。
他吩咐下人送過來就是,何必特意自己走一趟?
不過……這首曲譜倒是不錯。
知喜見盛聽月對殘譜愛不釋手,秀眉舒展開,眸中盈盈有光,便知道她很喜歡。
知喜趁熱打鐵地說好話:“夫人,姑爺對您還是上心的,知道您素來喜愛這些風雅之物,一得到消息便會替您搜羅,還親自給您送了過來。”
盛聽月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他們從前又沒有相處過,哪來的上心一說?
這份殘譜裏恰好有一段琴簫合奏,盛聽月自己撫琴,總覺得差了點什麽,於是她合上書,盈盈起身,嬌聲吩咐道:“備馬車,我要出府。”
“是。”
馬車一路去了春風樓。
盛聽月一到地方便包下雅間,讓坊主領越忻過來,另外再擺一架琴。
越忻看到這份樂譜,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姐姐,這份譜子你從何得來?這不是前朝有名的《霜絮》麽?”
“你別管我從哪裏得的,只管配合我吹簫就好。”
越忻拿著樂譜翻來覆去地看,直到盛聽月催促,他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由衷誇贊道:“姐姐,你真厲害。”
雖然樂譜是趙景恪給的,但聽見誇自己的好話,盛聽月還是愉悅地翹起了嘴角,“別磨蹭了,快跟我一起試試這首曲子。”
“好。”
二人一個撫琴,一個吹簫,配合得天衣無縫。
其他雅間裏,奏樂的樂師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專注地聆聽。
盛聽月成親之後,少有這麽自在快活的時候,又是依依不舍地在春風樓待到酉時末才離開。
回到趙府,她腳步輕快,繡金衣袂翻飛,眼角眉梢都帶著藏不住的歡喜,還不自覺哼著悠揚的小曲兒。
經過前院的時候,知喜忽然開口:“夫人,既然都來前院了,不如去看看大人吧?”
盛聽月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誰,脫口而出:“看趙景恪?”
知喜被她的稱呼驚得眉心一跳,隨即點了點頭。
她還是第一次聽小娘子直呼郎君大名的。
“看他做甚?”盛聽月語氣理所當然地反問,像是完全不覺得有這個必要。
昨日不是剛見過面嗎?今天又要見?
知喜語重心長地勸道:“大人畢竟是您的夫君,您今日還說了那樣的話,想來怕是會引起主君誤會。不然,您還是去找他解釋一番吧。”
盛聽月不解地眨了眨眼,“誤會什麽?”
“誤會……您不願為他開枝散葉。”
盛聽月不加思忖地說出一句:“可我本來就不願意啊。”
她若是願意,也不會一直不讓趙景恪碰了。
幸虧趙景恪是個重諾的,這兩年從未越過雷池一步,不然若是他敢強迫於她,盛聽月早跟他和離了。
知喜:“……”
不過盛聽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腳下還是轉了個彎,朝著拐向書房的路走去。
趙景恪給她的樂譜不錯,她很喜歡,值得她親自道謝。
知喜猜不出她心中所想,還以為她終於開竅了,連忙跟了上去。
快要走到書房的時候,正好撞見趙景恪從另一條路走出來。
他明顯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盛聽月,瞳孔收縮,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下。
二人視線在半空中撞上。
盛聽月清了清嗓子,儀態端莊地朝他走過去,疏淡開口:“趙……”想了半天沒想到合適的稱呼,還是喊了他的全名,“景恪,多謝你……”
話還沒說完,卻見趙景恪在她走近的瞬間,急忙往後退了一步。
動作誇張得像是在躲避什麽洪水猛獸。
這一舉動無疑惹惱了盛聽月,還從沒有人敢嫌棄她,他趙景恪憑什麽?
她當即便蹙起眉,不似方才那麽端著,恢復了平時驕縱又高高在上的語氣,“你這是什麽意思?”
趙景恪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裏,生怕她聞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又悄悄往後退了半步。
見盛聽月臉色越來越難看,趙景恪掌心攥緊,額頭都冒出了汗,急忙想著借口:“月兒,我……”
不自覺地,喊出了平時不會在她面前喊的稱呼。
盛聽月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喊我什麽?”
趙景恪耳朵泛起一層薄紅,趕緊換回平時的稱呼,“聽月,我、我還有事,晚些再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