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頁)

一個一心求死,說不定哪日便會算到死期的人,不該也不配塗上色彩,那只會傷人傷己。

可芙嫣所做的一切,所說的所有話,都讓他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她將他的心剖開,強迫他看清楚裏面到底是誰。

體內積壓的邪祟蔓延,謝殞頭疼欲裂,理智斷裂,幾乎有些走火入魔。

他蒼白的臉上覆上了病態的胭紅,極慢極慢地說:“那些已經不重要了。”

他望向芙嫣,嘴角有些血色:“女君身份尊貴,大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東西,唯獨一個我,是以才執迷至今。”

謝殞沒再逃避她,直接地看著她的眼睛:“如今你已經得到了我,所以那些已經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嗎。

倒也沒說錯,確實沒什麽重要的了。

之前是謝殞沉默,現在換做芙嫣。

“事到如今,你該滿意才是。”謝殞強撐著說,“不必非要什麽都弄個清楚。就這樣罷,解開陣法,你回去療傷。”

……又是讓她走。

芙嫣心底那種無趣感此刻濃烈到了極致。

“你真可憐。”她突然說。

謝殞垂眸一震。

“沒膽量面對自己的心,甚至連別人說出來都沒膽子聽,謝殞,你真可憐。”

他聽了這話竟然揚起嘴角,斯文儒雅地笑了笑。

“是你在心裏美化了我。”他認真道,“我從不像你以為的那樣完美無缺,你現在看清很好。”

“確實很好。”芙嫣認可,“這樣的你也不值得我再費什麽心。”

她臉上是毫不遮掩的冷淡,曾經的愛慕和執迷蕩然無存,好像真的膩了他,想對他做的已經做完,他隱藏的本我也全都暴露,她揭開了所有謎團,他再無什麽價值。

謝殞握緊了拳,指甲陷進肉裏,掌心鮮血淋漓。

“那你便,不要再費心了。”

他用盡全力說完這一句,之後再也沒控制住,總是蒼白的臉紅得病態,薄唇開合吐了一大口血,血都濺到了芙嫣臉上。

芙嫣愣住了,回過神來他已經倒在血泊裏,不單單是唇角,眼角和耳朵也開始流血。

“謝殞?”她凝眉蹲下來,卻沒有任何替他查看傷勢的舉動,當真是和以前不一樣了。

謝殞看在眼裏,額頭縈繞黑氣,銀色神印仿佛也被汙染,竟就這麽昏了過去。

芙嫣是可以不管的。

反正不管怎樣他都不會死。

他若這樣就能死早就死了。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三千多年的朝夕相處,她可能是六界與他最親近的人,她看得出他一直在等那一日。

芙嫣蹲在一旁凝視他許久。

他昏迷時沒了醒著的溫文如玉,閉合的眼,修長的眉,看起來清冷淩厲,像深冬萬裏冰封的海。

她不知道他是怎麽了,但怎麽想都覺得應該與她脫不了幹系。

她仰頭看著殿外黑沉沉的天地之色,十重天以前總是平平靜靜,她自誕生就看著那樣的平靜穩定,雲卷雲舒,現如今這樣時刻陰雲密布,真是礙眼。

是她把這裏變成了這樣。

這樣想想,也沒那麽礙眼了。

差不多了。

就在這等他醒來,等他恢復,一次性解決所有。

她與他,到了該了斷的時候。

-

謝殞醒來時,人躺在寢殿的床榻上。

他身上衣著整齊,散著的長發也梳理得一絲不苟。

視線盯著帷幔的頂端,有一瞬間他以為之前與芙嫣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他坐起身,體內靈力已經回來了大部分,之前邪氣攻心留下的傷也好了七成。

他運轉靈力幾周天,臉上有了幾分血色。

轉眸望著寢殿內,這裏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的氣息,連香爐裏那股甜絲絲的氣息都消失了。

他掀開絲被下了榻,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腳步有多匆忙,幾個瞬身已經尋遍十重天。

停下的時候他看見了芙嫣。

她沒走,陣法還開著,她就在天河邊盤膝坐著,懷裏抱著一只……白澤幼獸。

白澤,上古瑞獸,成年後實力可與四大兇獸比擬,但六界已早無白澤蹤跡。

芙嫣發現了他,淡淡地回眸看了一眼,見他臉色不錯便繼續轉頭逗著懷裏的幼獸,也不理人。

小不點很會討人喜歡,白絨絨地一只,生了一對玉龍角,在她懷裏扭來扭曲,惹得她嘴角揚起,笑意盈盈。

說起這只白澤幼獸,芙嫣得來十分意外,那時她為給謝殞尋寶石,去過許多危險的地方,其中一處便藏匿著一只奄奄一息的白澤獸。

那裏靠近封印饕餮的地方,周圍的妖魔獸和蒼靈淵的一樣沾染了兇獸氣息,靈智泯滅卻實力強橫,也不像蒼靈淵有戰神舟不渡鎮守,十分荒涼危險。

那只年邁的白澤獸已經快死了,這群怪物便想趁機吞噬這一大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