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芙嫣對謝殞沒有任何溫存和憐惜。她的用力讓謝殞抱著白澤的姿勢有些僵硬。

他眼睫顫抖,呼吸紊亂,手不自覺跟著用力,白澤叫了一聲,掙脫他跑掉了。

沒了它的阻礙,芙嫣落入謝殞懷中,他本能地抱住了她。

被他攬入懷中那一瞬間,芙嫣睜開了眼。

她看見他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他眉心銀色的神紋也好,修長的眉或是濃密的長睫也罷,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還能清晰感知到腰間屬於他的手臂在一點點收緊。

他在接受,並逐漸沉浸其中。

哪怕她與其說是在親他,不如說是在懲罰他。

換做以前,芙嫣恐怕會欣喜若狂。

但她現在只覺得乏味極了。

她甚至有些憤怒。

憑什麽呢。

一個連愛她都不敢承認,想盡辦法擺脫她,甚至還拿別人做擋箭牌傷她至此的男人,憑什麽呢?

他不配。

芙嫣將他推開,起身離開這裏。

“白澤。”她淡淡呼喚,“跑哪去了?”

……

她好似是去尋走開的白澤。

可謝殞知道她本意並非這樣。

他擡手拭去嘴角的血跡,眼瞼微垂,掩去眼底晦暗不明的神色。

是他的錯。

是他的不對。

是他想岔了。

三千多年過去,哪怕最初是因那道靈力對他有歸屬感,對他一見傾心,但那些朝夕相處不是假的,怎麽可能沒有一點真情在其中。

無論是她還是他,怎麽可能一點都沒有。

從始至終都是他逃避,故意不去細想罷了。

事到如今他們又該如何,這樣的話他方才沒有機會說出來。

但沒關系。再找機會便是。

可惜芙嫣沒再給他這樣的機會。

她根本就不和他說話,只當他不存在,已經開始收回陣法。

謝殞看著她臉色蒼白地用靈力一點點將金烏神木從玉石裏拔.出,這陣法下的時候難,關閉的時候也難。她挖過心頭血,身子本就沒好,謝殞還強行損毀過陣法令她遭受反噬,所以她現在想正常收回也要吃很多苦頭。

一時沒堅持住,她咬牙放下了手。

她深呼吸許久,才算將幾乎出口的血給咽了回去。

感覺到身後的視線,她轉過頭去,見白澤很狗腿地在蹭著謝殞的衣袂。

他不知什麽時候來的,看見了多少,臉上沒什麽特別的表情,長及小腿的墨發隨風飄動,束發玉冠間簪著白梅玉簪,哪怕到了這時她也不得不承認,論相貌,謝殞若稱第二,天下便沒有第一。

按理她已經得到了他,也已經要和他了斷,但真正直面他時,欲念卻好像更重了。

她記得他意亂情迷是什麽樣子,更想看到他崩潰倒塌,破碎毀滅的模樣。

想折辱他,破壞他,汙染他,將他踩進泥裏。

她大約知道這扭曲的念頭從何而起。

鳳凰乃忠貞不渝之鳥,若非絕境,不會轉移,是她體內那一半的鳳凰血脈在作祟。

沒關系,一半而已,她已經想到辦法解決這件事了。

芙嫣起身,正思索間,忽見謝殞微微偏頭,眉頭一鎖。

她也有所感覺——十重天的結界外有人,那她的陣法恐怕被人看見了。

她掃了掃謝殞,他也望過來,兩人對視須臾,她一言不發地消失,下一瞬便出現在結界外。

看見來人是誰後,芙嫣闔了闔眼,不自覺輕撚指腹。

這是她思索時常有的小動作,通常這個時候她心情都不會太好。

來的人既意外也不意外。

是雲凈蕪。

在芙嫣看穿謝殞的心意之前,她以為雲凈蕪會很早發現十重天的異常。

她現在才來,倒與擋箭牌的身份很合適。

雲凈蕪也很快發現了芙嫣。

她其實沒有真正地直面過芙嫣,女君豈是他們這種一重天小仙可以見到的。若不是與謝殞有些淵源,她還不知道要修煉多少年才有機會見到這位少帝。

她知道這位女君和帝君過去的糾葛,他們的風流韻事哪怕在一重天的小仙們也津津樂道。

因為知道,所以才大著膽子為帝君分憂,出了那樣一個主意。

她一直期待著這場定婚禮的到來。

她總覺得只有它成功舉行了,才說明那位女君是真的放棄了。

但在距離定婚禮三日的時候,帝君主動將它推遲,以雲凈蕪在帝君歷劫時對他不算多的了解來看,他這次推遲就代表著婚約再無可能,下次降下神諭不會是繼續婚約,而是直接作廢了。

她想了很多,想了許久,終於鼓起勇氣來到十重天。

可還沒見到帝君,先見了神光灼目的女君。

雲凈蕪有一瞬在想,這樣的女子,怎麽會有男人不喜歡?

帝君真的會不喜歡芙嫣女君嗎?

她看起來那麽的……雲凈蕪低下頭,自卑地閉了閉眼。

芙嫣將雲凈蕪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她看著這樣的她,忽然想起那次她問謝殞既然愛恨皆孽,又為何能娶雲凈蕪不能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