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3/5頁)

這些年,裴斯遠不就一直在替路知南辦這些事情嗎?

路知南坐在龍椅上,兩只手幹幹凈凈,是個人人稱贊的賢明君主。

而那些不夠賢明的事情,則都交給了裴斯遠。

“此事實在是有違我的為官之道和為人之道。”余承聞道:“但你一個二十出頭的翩翩公子,都不計較這些勞什子虛名,我這把年紀了還矯情個什麽勁兒呢?”

若是他沒記錯的話,裴斯遠前前後後可是不知道下過多少次大獄了。

余承聞萬萬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是能被這小子給帶歪了。

“此番若是能將他們一網打盡,鑿了這窩蛀蟲,也算是為百姓做了件大好事。”余承聞道:“手段不夠磊落,那就不磊落吧。”

余承聞坦然一笑,竟是接受了裴斯遠這提議。

一來他心知,裴斯遠雖然沒說,但他經手的文書能出了問題,雖是旁人栽贓,但也和他不夠認真嚴謹脫不了幹系,此事他得認;二來他也知道,若是裴斯遠替他擺平了事情,卻導致原本該受到處置的人脫了罪,那他在罪過可就大了。

不止是裴斯遠,他自己也將為此寢食難安。

事到如今,他反倒覺得裴斯遠這法子雖然荒唐了點,竟是眼下最好的法子。

所以,才有了今日這一幕。

余舟聽完裴斯遠的話,半晌都沒有出聲。

他如今忽然有些明白了,余承聞先前為什麽特意來了那麽一探,朝他說了那麽一番話。

裴斯遠字裏行間一直在自責,說余承聞是因著自己的主意才進去的,但余舟卻知道,這是余承聞自己的選擇。若是他自己不願意,縱然裴斯遠巧舌如簧也不可能說動他。

余舟甚至覺得,余承聞在做這個選擇的時候,心裏的坦然要比不安更多。

他至今都還記得,上次見面時余承聞目光裏帶著少有的輕松笑意。

或許在余承聞自己看來,他要去做的這件事,比他過去的二十多年裏做過的事情都更重要。

廳內一片沉默,裴斯遠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此事說到底是他的主意,不管怎麽說,余承聞都是被他送進去的。

“我爹認的罪,重嗎?”片刻後,余舟問道。

“我會想盡所有辦法為他周旋。”裴斯遠道:“我朝你保證,最多三個月,一定會讓他安然無恙地出來。”

怕余舟擔心,他又道:“大牢裏的人都打點過了,絕不會叫他受委屈。”

余舟點了頭,便聞裴斯遠又道:“此事尚未落定,不少人都盯著余府呢,所以暫時還不能朝你……朝余夫人言明,等再過些日子,我親自去朝她解釋。”

他說罷在余舟手背上一按,“我讓人將你弟弟送回去吧,暫時只能先讓他受點委屈了。”

余舟聞言並未反對,余承聞為了此事苦肉計都做到這個份兒上了,他也不好拖後腿。

裴斯遠匆忙吩咐了人,將余沿送回了余府,又命人連夜將狗洞堵上了。

他回到前廳時,余舟依舊坐在原來的地方沒動。

這會兒事情雖然說清楚了,裴斯遠卻絲毫沒有放松,面對余舟時依舊很是緊張。

“這件事情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余舟突然開口道。

裴斯遠走到他身邊坐下,道:“我怕你會擔心……也怕你會怪我。”

“上一次你也是這麽說的,怕我擔心。”余舟道。

裴斯遠想起上回余舟委屈得哭了好幾場的事情,心裏不由有些發悶。

這一次余舟雖然沒哭也沒發脾氣,但他心裏卻絲毫不覺得輕松。

他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余舟,他是真的害怕。

他生怕在余舟面前出現一丁點風吹草動將人驚擾了。

因為太害怕,他謹慎過了頭,以至於都沒意識到,他家余賢弟其實遠比他想象中要更堅韌。

“你不能一直這樣,老想把我放到琉璃罩子裏守著,風吹不到雨淋不到。”余舟看向裴斯遠道:“你從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去辦案子都會帶著我,做什麽事情也會告訴我,為什麽現在反倒變成這樣了?什麽都不同我說……是因為孩子嗎?”

裴斯遠擰了擰眉,不知道該如何否認。

他這過分謹慎的態度,倒也不僅僅是為了孩子。

他自己其實也覺察到了,他對余舟時常會有一種過分的關心,這種關心隨著他們關系的親近,越來越強烈,時常令裴斯遠坐立難安。

他從來沒告訴過余舟,他每日在外頭辦差的時候,心中無時無刻不在惦記著回府。

仿佛只要人不在眼皮子底下,他就會覺得不安,生怕人渴著了,餓著了,或者不小心磕碰了。

其實很多情竇初開的人,都會有這樣的狀況,這也是為什麽熱戀期的情侶經常恨不得黏在一起的原因。但裴斯遠從未經歷過這種事情,再加上他剛墜入愛河,就面臨著余舟有孕這樣的事情,自然要比旁人更多幾分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