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南下(第4/4頁)

陸珩想到現在的時辰,沉下臉道:“我回來的晚,你就自己先用,如果我不回來,你還等一宿嗎?”

“可是你總會回來的。”

陸珩一肚子責備的話卡殼,最終認命地握緊王言卿的手,扶著她起身:“行了,快去吃飯吧。”

接下來幾天,陸珩又開始早出晚歸,王言卿預感到接下來朝中不太平,再不出門,每日只在家中看書寫字。半個月後,京城進入綿綿雨季。雨水滴滴答答打在房檐上,像是無垠天水,茫茫沒有盡頭。

而這時,東南前線傳來捷報。倭寇數千人突然從水陸兩途進犯嘉興,張進遣三路人馬合圍,激戰數日,倭寇大敗。

戰報上將這次大捷吹的天花亂墜,說這是抗倭以來最輝煌的勝利。而皇帝看完後,難得召集內閣成員和六部,在西內密談一個時辰。

皇帝說了什麽不知道,但閣老們出來後,各個汗流浹背,面如土色。緊接著,鎮遠侯傅霆州、武定侯郭勛被急召入宮,皇帝穿著寬松的道袍,一副溫和淡然、不問世事的模樣,問:“你們誰有信心,統率水師?”

郭勛和傅霆州不明所以,但他們能感覺到,皇帝現在心情很不好。傅霆州想起不久前送到京城的捷報,隱約猜測到,應是倭寇戰場出問題了。

郭勛和傅霆州祖上幾輩人都帶兵,但他們一直紮根在西北,祖祖輩輩都是陸戰,去水上打仗,實在沒什麽經驗。但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不敢冒險,還在官場混什麽?

傅霆州上前,抱拳道:“臣願意一試。”

很快,京中就傳出風聲,皇帝下詔逮捕張進,命鎮遠侯傅霆州前往浙閩督戰。給事中李用敬、聞望雲上奏,說軍隊剛剛取得大捷,張進大煞倭寇氣焰,此時不宜更換主帥,望皇帝收回成命。而且,鎮遠侯哪怕用兵如神,但他一直在平原和蒙古人作戰,怎麽能懂海仗呢?

皇帝的回答是將李用敬、聞望雲狠狠打了一頓,削職為民,仍然派人捉拿張進下獄。

朝中好些人不明白,明明剛打了勝仗,皇帝為什麽突然發作,以致於要臨陣換帥?就算皇帝不滿張進,但朝中有的是熟悉江南水務的文官,為何要換一個純粹的北方系勛貴鎮遠侯?

事實上,皇帝就是因為傅霆州是純正的北方人,才派他去東南。傅霆州背景夠硬,他身後是以郭勛為首的一整群北方貴族。朱紈出身寒門,無權無勢,死了都沒人伸冤,但傅霆州不同。無論江浙到底是什麽情況,那些士林肯定不敢動傅霆州。

別看勛貴們內部撕得要死要活,但如果有人冒犯武將的利益,這群人最是團結。

想撼動一個堅固的利益集團,就只能啟用另一個集團。

傅霆州從大同戰場回來後,又要總督江南、江北、浙江、山東、福建、湖廣各省的兵馬,一下子引起全朝注意。京城眾人忙著圍觀鎮遠侯出征儀式時,通惠河一艘大船停靠在碼頭,正來來往往搬運東西。

據說這是一家富戶嫁女。富戶愛女如命,再加上姑娘嫁入江南大族,富戶有心替閨女擺排場,送親隊伍極為龐大。隨從各個都是人高馬大的年輕小夥,忙忙碌碌往船上搬箱子。新娘十裏紅妝,嫁妝頗為雄厚,大紅木箱一擡挨著一擡,把半個船艙都塞滿了。富戶給女兒準備的嫁妝實在紮實,這麽大的船入水都吃水極深。

一個小廝打扮的人清點了嫁妝數量,出來後眼睛警惕而細微地打量碼頭,暗暗將船巡視了一周後,才快步走到一間船艙中,抱拳道:“都督,清點好了,並無可疑人等跟蹤。”

一位修長的人影坐在桌邊喝茶,他面如冠玉,眼如寒星,單手握著茶盞的樣子宛如從詩詞中走出來的翩翩公子。他抿了口茶,放下茶盞,不緊不慢道:“那就啟程吧。”

“是。”小廝抱拳,欲要離開。而那個公子卻站起身,悠悠然朝小廝踱來。小廝停下腳步,垂頭問:“都督還有何吩咐?”

他走到小廝身邊,用折扇輕輕敲了敲小廝的肩膀,聲音和煦而斯文:“叫我少爺。”

小廝面色詭異地梗了下。他們自然不是真正的送親隊伍,而是錦衣衛喬裝,打扮成小廝的這個人便是鎮撫使郭韜。郭韜心道都督入戲真快,他垂眸應下,領命而去。

郭韜出去後,陸珩拍了拍衣袖,打算去後面看看他待嫁的“妹妹”。

作者有話說:

陸珩:想不到吧,我還能玩新的角色扮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