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升遷(第3/5頁)

張太後氣得渾身發抖,這定是蔣氏的主意,蔣氏在後宮處處針對她還不夠,竟還想迫害她的親人!

這群白眼狼,當初要不是她,這對母子還在窮鄉僻壤受苦呢。是她將興王接到京城,是她讓興王當了皇帝,沒有她,皇帝這一生只是個外地藩王而已,一輩子恐怕連京城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她對皇帝有如此大恩,皇帝不感激她,竟還敢恩將仇報?

張鶴齡、張延齡兄弟二人一起哭,他們都一把年紀了,此刻像小孩子一樣和張太後訴苦,張太後也看得心酸。

她就這麽兩個弟弟,她當了皇太後,提攜提攜娘家怎麽了?她只是想讓娘家有爵位傍身,有些錢財花用,到底礙了誰的眼。

她不由想起弘治皇帝還在世的時候,張家出入禁庭,隨意的像在自己家。弘治皇帝在宴席上看到自己的餐具是金的,而嶽父嶽母的碗筷卻是銀的,十分愧疚,當場讓人將自己的金餐具賜給張家。張巒在自己家裏用著皇帝的金餐具,一切用度悉如皇帝,何其風光體面。而現在,一個藩王的兒子,也敢給張家臉色瞧了。

張太後想到這裏悲從中起,她的前半生順風順水,弘治皇帝在世時只有她一個女人,後宮無妃無妾;她生了兒子,沒有經過奪嫡便順利成為皇帝。張太後一直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好命的女人,生來就是在這世上享福的,沒想到她前半生未曾經歷的苦難,全留在後半生讓她體味了。

張太後慟至深處,也落下淚來:“孝宗和照兒走得早,留我一人在這世上受苦。早知今日,當初何妨讓孝宗帶了我去?”

張鶴齡和張延齡一聽,想到弘治皇帝在世時張家的風光,再對比今夕,都抱頭痛哭。姐弟三人哭成一團,侍奉在慈慶宮的女官秦祥兒悄悄出去,估摸著他們哭得差不多了,就帶著熱水進來,說:“太後,昌國公,建昌侯,您幾位都是體面人,叫人看到不好,快擦擦淚吧。”

張太後也哭累了,她貴為太後,自視為宮裏真正的女主人,哪肯讓西宮那邊的人看到她的弱態?張太後點頭應允,進內室重新梳妝,張鶴齡、張延齡也被宮人帶下去,在另一處宮殿整理儀表。

秦祥兒站在張太後身邊,親自擰濕了帕子,遞給張太後擦臉。水溫不涼不燙,帕子也擰得恰到好處,敷在臉上舒服極了。張太後擦幹了淚痕後,又恢復了皇太後的尊崇。宮女在裏面給張太後重新敷粉,秦祥兒出去倒水,她叫住過路的一個宮女,問:“昌國公和建昌侯呢?”

宮女指了下正殿,說:“昌國公正在裏面等太後,建昌侯還沒回來。”

男子又不需要上妝,這麽久了,建昌侯還沒收拾完?秦祥兒眉尖微皺,將水盆交給身後的小宮女,敲打道:“你們都伶俐些,趕緊去換熱茶熱水,勿要怠慢了昌國公和建昌侯。”

宮女蹲身應是,趕緊低頭跑走了。秦祥兒往張延齡更衣的宮殿走去,她走到地方,發現門窗緊閉。她臉上八風不動,擡手,清脆有力地敲門:“建昌侯,太後娘娘回來了,您整理好了嗎?”

裏面似乎傳來一些響動,乒乒乓乓,仿佛什麽東西掉在地上。過了一會,殿門打開,露出後面的張延齡來。

張延齡臉上能看出擦拭的痕跡,眼睛微有些紅腫,血絲混在眼白裏,顯得那雙眼睛越發渾濁了。他再過幾年就要五十歲,肚子已經發胖,臉上肌肉下垂,眼周出現深深的溝壑,早已不再年輕。但依據骨相,依然能猜出來,他年輕時皮相應當不錯。

張太後能選為太子妃,之後獨寵多年,除了弘治皇帝童年的因素,張後貌美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姐姐長得好看,弟弟自然不會差。

張延齡臉上似有些不快,看到秦祥兒又忍住,問:“太後這麽快就回來了?”

秦祥兒垂著眉,一板一眼回道:“太後許久不見建昌侯,遣我來問問。”

這畢竟是宮裏,張延齡敗興地甩了下袖子,整了整衣帶,大步朝外走去。秦祥兒退到一邊,穩穩維持著禮儀,一直恭送張延齡出門。等張延齡走遠後,她緩慢站起身,看向裏面。

一個小宮女跪在地上,身體瑟瑟發抖。不遠處,還有一盆打翻了的水。

秦祥兒什麽都沒說,積威深重道:“還不快去辦差。”

小宮女趕緊給秦祥兒行禮,哆哆嗦嗦地跑出去了。

張延齡回正殿後,正好碰上張太後從內室出來。他怕姐姐深究,坐下後沒有提剛才的事。張太後又和兩個弟弟說了會話,總結起來無非就是懷念往昔,哀痛當下。張鶴齡和張延齡軟磨硬泡,張太後心軟,答應爵位的事包在她身上,有她在一日,就沒人能動張家。

張鶴齡和張延齡滿意而歸。兄弟二人走後,張太後坐在內殿長籲短嘆,道:“哀家可真是招了群中山狼,他們也不想想,沒有哀家,哪會有他們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