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脆弱(第4/5頁)

但她依然告訴自己不用慌,她將一切處理的天衣無縫,沒有任何破綻。錦衣衛叫他們去府衙,說不定只是瞎蒙,胡亂詐一詐而已。

梁衛就是千戶,梁文氏見慣了這種辦案方法。錦衣衛破案,大部分都靠打,把有嫌疑的人都抓過去一通逼供,誰熬不住招認了,誰就是真兇。

梁文氏是錦衣衛千戶的遺孀,他們總不至於在她身上上刑。梁文氏一路冷靜自若,但是等進入錦衣衛內廳,一擡頭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時,她狠狠一怔,臉上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

“陳千戶……”

陳禹暄對梁文氏拱拱手,後退一步,讓出身後的人,肅容道:“這是南鎮撫司指揮使陸大人,爾等還不快行禮。”

梁文氏如遭雷擊,緩慢轉頭,看向案台後方的年輕男子。他還穿著昨日那身衣服,渾身上下沒有任何貴重裝飾,此刻他坐在案後閑適喝茶,臉上甚至沒有兇惡表情。可是,他半垂著眉眼的模樣,卻讓人打自心底裏戰栗。

梁文氏身上發抖,牙關打顫,不可置信道:“陸指揮使?”

陸珩放下茶,他一夜未睡,臉上絲毫不顯疲態。他惦記著王言卿,實在沒心思和一群蠢貨兜圈子,直截了當問道:“梁文氏,梁彬,梁榕之死,你們可認罪?”

梁文氏心裏又是一顫,路上她就預料過可能是梁榕的事情被人發現了,但她自負毫無破綻,一路上不慌不忙。直到此刻面對陸珩,她才知道,她可能太天真了。

她就說京城前程大好的青年才俊無緣無故上梁家的門做什麽,她就說一個普通侍衛怎麽會那樣年輕俊美、氣度非凡。原來,他根本不是侍衛,而是大名鼎鼎的皇帝發小,陸家二郎。

陸珩昨日一直在梁家,獨自翻了許多地方,還去後院見了梁芙……梁文氏想到這裏心中一緊,她勉力支撐著台面,說:“指揮使,您在說什麽,妾身聽不明白。”

還裝傻,陸珩身體後仰,單臂撐在扶手上,按了按眉心,淡淡開口道:“昨日,錦衣衛在滿城一座荒山裏找到了梁榕的屍體。”

梁文氏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卻還裝出一副驚詫模樣:“什麽,梁榕死了?他不是去訪友了嗎,是不是路上不小心,出什麽意外了?”

梁文氏在前面驚驚乍乍,梁彬跪在後面,垂著頭,縮著身體,一句話都不說。陸珩耐心告罄,他一晚上不睡,加班加點把梁榕的案子查出來,就是為了早日回京城辦貪汙案,他可沒功夫陪他們在這裏耗。

梁文氏的演技十分拙劣,陸珩都不用叫王言卿來,便已經看出她許多破綻。陸珩點點頭,問:“那你覺得他出了什麽意外?”

梁文氏嗓子尖細,試探著說道:“大少爺酷愛遊山玩水,以前也經常到深山裏尋仙覓道,或許,他不小心踩滑,從山上摔下來了吧。山溝裏陰冷又偏僻,他沒人發現,興許就這樣摔死了。”

梁文氏剛說完,陸珩就猛不丁反問:“你怎麽知道那個地方陰冷偏僻?”

梁文氏心中一慌,隨後趕緊找補:“妾身也是猜測,在山裏身亡的人,一般都是這樣。”

陸珩居高臨下看著梁文氏和梁彬,慢慢說道:“我念在你們是錦衣衛親屬,給你們顏面,在內廳審問,沒有去外廳公開。你們非得要我上刑,才肯說實話?”

梁文氏跪在地上,咬死了是意外,急切說道:“大人,妾身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梁榕那天大清早就出門了,妾身一直待在家裏,身邊有許多小丫鬟作證,哪能騰出身去殺人?您既然已經找到梁榕的屍體,應當看到他身上的傷口了。您可以叫仵作來驗屍,如果他身上有明顯外人所做的傷痕,您再來懷疑妾身,也好讓妾身死個明白。”

陸珩輕笑一聲,目光冰冷譏誚,緩慢道:“時至今日,你還拿那一套把戲糊弄我。梁榕十六晚上就死了,那天早上出門的是梁彬。梁榕身上確實沒有刀劍、擊打等外傷,但他鼻骨受損,口唇發紫,眼睛出血,是明顯的窒息死亡。你若還不承認,那就去看看他的屍身,對著他的眼睛說你不知道。”

梁文氏一時失語,陸珩呷了口茶,繼續道:“你們在梁衛身邊耳濡目染,知道不能在屍體上留下明顯外傷,所以將他悶死,然後拉到山上,從山坡上推下去,想偽造他失足摔死。但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人若是生前受傷,傷口呈青紫色,可梁榕屍體上的磕碰傷卻是灰黃色,可見他是死後被人拋屍,而非自己失足摔落。十七那天你宣稱回娘家,卻有人在滿城山路上看到梁家的馬車,梁榕拋屍的山坡上有車轍,錦衣衛去你們的馬車上搜證,也找到和梁榕衣料相似的毛屑。人證物證俱在,梁文氏,不如你解釋一下,你為什麽說著回娘家,卻出現在梁榕拋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