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王新雨?”季成嶺擡頭:“這名字有點耳熟。”

老曾:“你在哪聽過?”

季成嶺:“應該是在哪看過。”但他一時想不起來。

茂盛綠蘿旁邊是百無聊賴玩著打火機的江蘅, 他單手撐著臉頰,有一下沒一下的打打火機,橙藍色的火光躥起、熄滅, ‘噗嗤’、‘噗嗤’, 悠閑得很欠揍。

時而遞過來一眼神的刑警同志直覺要不是身在警局,江蘅可能已經無聊到玩縱火的遊戲。

江蘅手肘搭在桌角, 手腕垂下來, 手指間捏著要掉不掉的打火機提醒季成嶺:“有沒有可能在你剛才瀏覽過的卷宗裏見過?最好是一個小時內瀏覽過、重要但不是特別重要的內容,可能是放在你右手邊的卷宗。”

季成嶺聞言偏向右手邊一堆已經看過的卷宗, 卷宗旁邊是一份區別放置的文件夾, 文件夾內容是周博學的個人調查結果。

就在十幾分鐘前, 他剛看完。

季成嶺翻開文件夾,在末尾周博學情人那一欄數個名字中找到‘王新雨’三個字:“王新雨, 周博學的情人。”

老曾:“周博學情人挺多, 王新雨是其中最不起眼,但跟周博學最久。”

“王新雨、周博學……”季成嶺的目光落在右手旁厚厚一堆卷宗,忽然開口:“李隊說廖學明和韓經文的死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多人組織連環兇殺, 如果主謀者是已經瘋魔的‘方明煦’, 那誰會是他的幫兇?”

老曾頓感荒唐:“明熹心理診所的病人?!”

“也許不止。”

突如其來的插話吸引眾人視線,他們紛紛看向江蘅, 不是刑警、不了解前因後果的江蘅從刑警支離破碎的言語中摸索、拼盤、還原一樁重案。

“既是明熹心理診所的病人, 也是被嚴重性暴力過的女人, 可能還是‘人口買賣’裏的受害者,就像章熙那樣。”江蘅推玩桌上的打火機,條理清晰的說:“章熙、梁小芷和梁華軍還有其他曾被性侵的女人, 通過某些渠道聯系到明熹心理診所……或者說她們是被送到明熹心理診所,陷在脆弱、痛苦和無盡憤恨絕望當中的她們, 深入內心了解她們的醫生。一邊渴望被救贖,一邊輕而易舉掌控,時機成熟時,稍微一句言語暗示,她們就會帶著醫生的叮囑,親手把傷害自己的禽獸送進地獄,在死亡中迎來真正的安眠。”

眾人啞然無語。

愣是把破塑料椅坐出指點江山的寶座的江蘅,帶著溫和的笑容在三言兩句間剖出一樁多人組織連環兇殺重案的作案動機、殺人模式和受害目標,而姿態斯文溫雅、從容不迫,僅表現出流於表面的同情,著重點更多在於兇案,或者說,比起對受害者的同情,他對兇手的心理更有興趣。

刑偵辦幹了十幾年的老刑警挺多,沒有親自和心理變態的連環殺手打過交道,但也研究過、剖析過變態殺人犯的心理。

他們以狩獵者自居,蔑視普通人,會對同類產生拼比和研究的興趣。

江蘅過於出色冷靜的表現讓老刑警們心生警惕,要麽他經常和窮兇極惡的罪犯打交道,要麽他是個潛在的變態犯罪者。

老曾面色嚴肅:“你怎麽這麽清楚我們在辦的重案?是李瓚告訴你?”

“從剛才開始,你們一直在翻看卷宗、接電話、抱怨命案的復雜,期間不下三次提及‘方明煦’、‘明熹心理診所’和‘京九牧馬會所’,以及多人組織連環兇殺。”江蘅我行我素慣了,不在意他們的猜忌,實話實說:“我去過明熹心理診所,和方明煦面對面聊過,他主動提起周博思和梁小芷。23日那天,章熙撞橋自殺,和李瓚通話,我當時在場。”

“‘人口買賣’這事,新聞上鬧得沸沸揚揚,我知道不奇怪。重案內容是你們說出來,我提取信息做個大概推測。”江蘅:“你們的反應告訴我,我推測的方向沒錯。”

是沒錯。

而且先行一步,比信息更全面的他們推測得更加準確。他跟李瓚是好友,或許正因志同道合才能湊到一起。李瓚看人的眼光實屬敏銳,他沒防備江蘅,說明他信任江蘅,江蘅沒問題。

老曾想通這一點,稍稍放松,沒剛才那麽警惕。

江蘅:“需要我繼續說下去嗎?還有問題嗎?”

沒人說話,倒是季成嶺琢磨片刻就主動詢問:“‘她們是被送到明熹心理診所’,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江蘅給了季成嶺一個贊賞的目光,他說了一大推推測於刑警而言其實沒用處,因為他們很快也能得到相同的結果。

真正有用的信息就是季成嶺提出來的這句話――‘她們’,即受害者是被送進明熹心理診所,而非主動接觸。

那麽把她們送進明熹心理診所的這個人就很有意思了。

江蘅:“你們知道明熹心理診所一個療程需要看多少次?一次收費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