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啪嗒。

陳婕驚訝得掉下手中的圓珠筆, 猛一扭頭瞪著李瓚,嘴巴微張,發出無聲的‘哇喔’表達對這曲折迂回發展的驚嘆。

方明煦直勾勾瞪著李瓚, 額頭鍍上一層冷汗, 唇色‘唰’一下蒼白,手指不安的蜷縮起來, 缺水似的做出不停吞咽的動作。

他聳起肩膀、後背弓起, 整個人的警惕心提到最高,企圖從李瓚的一舉一動裏捕捉到他撒謊的蹤跡。

“我不知道……我不會再說話, 我要找律師, 我沒有犯法, 你們無權關押我。”方明煦迅速恢復鎮定,低垂眼皮, 視線虛無的飄落到地面, 擺出更加消極對抗的姿態說:“你們在套我話,我根本不認識姓盧的音樂世家,我實在沒什麽音樂天分。”

李瓚:“我沒說你認識盧子慧。”

方明煦諷笑:“那你提她――”陡然頓住, 他反應過來, 不敢置信的說:“你的意思是我認識王新雨?難道說我和她是同夥?荒謬!可笑!我和王新雨除了病人和醫生的關系再無其他,你別信口開河敗壞我的醫德!王新雨她是周先生的女友, 偶爾來診所梳理心情, 全程都有周先生在旁陪著, 我和她能產生什麽聯系?!”

他發出尖銳的質問:“你們汙蔑人好歹講究個基本法,就算我和王新雨真有其他什麽交情,那又怎麽樣?這就判定我殺了人?不是――我好端端為什麽要殺人?我獨生子、父母意外身亡, 有房有車有存款,事業蒸蒸日上, 每季度心理測驗正常,沒有背負深仇大恨、沒有心理陰暗更沒有為錢所困,我為什麽要殺人?”

李瓚聞言回答:“我也想知道。”

方明煦氣笑,剛想再說幾句就被李瓚先聲奪人打斷:“我可以直接告訴你,廖學明和韓經文是被人尋仇虐殺,他們曾在14年前共同作案,因未成年而沒有被追究法律責任。11年後,也就是三年前,回國才半年的廖學明被殺死在一個廢棄的碾米廠裏。三年後,韓經文被殺死在距離碾米廠不遠的農屋……你沒發現哪裏不對嗎?”

方明煦胸口產生一種不得不跟著李瓚節奏前行的惡心感,他撇過臉、眉頭皺起來:“哪裏不對?”

“比起在國外留學深造、十幾年沒回過粵江市的廖學明,韓經文和另外一個還活著的兇手的仇人……你知道他是誰,他們在粵江市讀書、長大和工作,正常來說,他們被尋仇的可能性應該高於廖學明。”李瓚說:“十一年的時間裏,兇手沒有試圖尋找身在同一個城市裏長大的兩個人渣報仇,沒有發生任何過激和報復行為的前提下,突然虐殺了回國半年的廖學明――為什麽偏偏是廖學明?殺了廖學明後應該是情緒最激昂憤恨的時候,為什麽沒有趁勢繼續報復、而是時隔三年後再度虐殺韓經文?”

方明煦:“我怎麽知道?”

“兩個可能,要麽籌謀多年,選擇以廖學明的死亡拉開報復的序幕,韓經文和周博學兩人被放到三年後處理……時間跨度太長,我不太傾向這個可能。一般來說,剛殺過人的恐懼和大仇得報的快意促使腎上腺素激增,在人的思維慣性和亢奮狀態下,兇手會在短時間內計劃並進行第二次謀殺,然而事實沒有!”李瓚放輕了音量,說:“還有另一個可能是沒有計劃、沒有籌謀,殺廖學明是情緒失控下的意外。”

所以廖學明和韓經文的死亡時間跨度是三年,周博學至今還活著沒死。

方明煦的手指抽搐了一下,煩躁的問:“所以和我有關?”

“說不定。”李瓚自顧自的說:“出於第二種可能的猜測,我在想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刺激到兇手、致使他情緒失控虐殺廖學明。廖學明回國後直接進錫流交響樂團,能接觸到的社交關系主要來自於樂團裏的同事關系,所以我今天去了趟交響樂團,在後台和人打聽廖學明這人。不打聽不知道,原來他三年前不斷騷擾同樂團裏一位已經結婚的女士,經常說些奇怪的話威脅她、騷擾她,嚴重影響到她的日常生活――”

“這一次她不像幼年時毫無反抗之力,她告訴了丈夫和樂團,樂團開除廖學明。沒過多久,廖學明失蹤、被害。”李瓚意有所指:“這就是刺激王新雨動手殺廖學明的原因。”

曾受過人渣傷害的姐姐好不容易擁有正常而光明的未來,人渣再度出現,沒有懺悔,反而意欲二次傷害,足以刺激王新雨掀起心中從未平息過的仇恨。

方明煦表情麻木冷漠:“警察同志,王新雨是女人,你們口中的殺人兇手是個男人。難道你們為了盡快破案連性別都能隨便混淆?”

“你看你這話說的,是瞧不起變性手術嗎?”好不容易理清思緒、自混亂中醒過神來的陳婕當即說:“說不定方明煦變性成女人,改名王新雨,接近周博學。又說不定他是女裝大佬,周博學偏愛女裝大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