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騙人(第2/3頁)
裙擺帶過尚有露水的花,微微濡濕了衣料。
幸虧夜視能力還算不錯,否則一路走來,差點讓人發現,季府巡夜的小廝也太盡職了。
深夜,他們還打著燈籠在各個院子中繞來繞去,生怕有賊人闖入季府。
換作以前,會點兒三腳貓功夫的她是比較容易躲開。
但在傷還沒徹底好的情況下,有點困難。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扶月前不久又是崴腳,又是手臂脫臼的,好不了那麽快,所以躲人之余,也花費了不少時間。
與此同時,蘭竹院的房間裏。
小秦望著疊得整整齊齊的戲服和擺放在桌子上的脂粉,欲言又止。
季玉澤撫摸著戲服,說話的聲音很輕,是那種與生俱來的溫柔,叫人聽了舒服:“小秦,你瞧,這戲服好看不好看?”
說著,他拿起一件戲服,輕輕揚開。
這套戲服是難得一見的好戲服,無論是從針線還是從構描和色彩搭配來說,都無比精美。
隨意蕩了幾下,層層交疊,幾秒又緩緩漾開,如能輕瀉於地般,隱顯絲絲清雅。
小秦看了半晌:“郎君,這是要送給扶二娘子的戲服?”
季玉澤笑得古怪:“不是。”
既然不是買回來送給扶月的,那買回來作甚?小秦疑惑,但這是主子的事,不得太越線過問。
風鉆進來,燈火一閃一閃,倒影在南窗紙上,搖搖曳曳,像索命的鬼魂。
指尖輕頓,季玉澤視線輕微略過,神情平靜,忽問:“聽雨閣的霸王別姬一戲如何?”
竟然還問戲如何,都出命案了。
小秦遲疑下,答:“奴,奴才覺著尚可。”
才尚可嗎?
他貌似不滿地蹙了蹙眉,手沒離開過戲服,好像很喜歡般:“尚可?意思是那出戲出色,還是僅此而已?”
這兒天既不熱,也不冷,汗卻從小秦的背脊流下來。
“回郎君,拋開別的不說,那扮項羽的人的嗓子很悅耳,台詞功底一聽便只苦練過多載,唱得很好。”
看完小秦打的手勢,季玉澤歪了歪頭,目光重回到戲服。
青年沒束發,長長墨發如水般傾瀉而下,幾縷頭發垂直胸前,耷拉在雲絲邊袖之上。
長夜漫漫,季玉澤呼吸清淺,拉下的睫毛掩住眸色:“一聽便知...啊。”
對呐,白日在聽雨閣,扶月看得和聽得皆十分認真。
都快不像自己的傀儡了。
‘項羽’要不是死了,嗓子那般好聽,他都有沖動去弄啞對方了。
腦子及時轉過彎,小秦意識到什麽,打手勢都亂了節奏:“奴才該死,但所言並不是要影射郎君聽不見,還望郎君知曉。”
季玉澤頓了一下,瞳孔略有些渙散空洞,眼睛卻彎得如天上明月。
“你看你,我只是感嘆一番,你如此激動是為何。”帶著笑音。
小秦抹了一把冷汗:“謝郎君諒解。”
啪嗒啪嗒,夜間驟然下起了雨。
北面窗還開著,季玉澤擡頭看了一下,面上掛著的淺笑稍微收了收:“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小秦走到他所看的方向前面的位置打手勢:“約莫是四更天,醜時了。”
醜時了麽。
月娘還沒來呢。
可她答應過的......騙人麽。
油燈光映亮了季玉澤漆黑的眼眸,他語調染笑:“原來這麽晚了,你回去歇息罷。”
小秦看著房間裏的景象不太放心,猶猶豫豫地說:“不需要奴才服侍郎君睡下?”
青白指甲尖似有似無地劃過戲服布料。
有一下沒一下地扣著上面的精致花紋。
季玉澤語氣忽然冷了下來,卻又帶著矛盾的溫和,不容置疑,聽著莫名怪異:“小秦,下去罷。”
小秦猛地一驚,匆匆地退了出去,還準備貼心地闔上門。
而他仿佛有未蔔先知的能力,輕聲道:“不要關門,讓它開著,我待會兒再關。”
音色幽幽,傳遍房間。
雖然季玉澤剛才看起來並不像是生氣,但小秦直覺不對勁,不敢再久留,朝他點點頭便速速離去。
又坐了一會兒,季玉澤放下戲服,站起來,走到櫃子處,拿出一顆藥丸吃了進去。
然後打開房間裏的香爐,燃香。
不出半刻鐘,香氣充滿房間每個角落。他安安靜靜地回原位坐下,看向房門。
扶月渾身濕透,一踏進房間,濃郁的香味充斥著鼻腔,差點想打噴嚏,好在忍住了。
“我來了。”她說。
季玉澤看著她溫柔地笑著,緩緩踱步過去,繞過她,蒼白似鬼的手闔上門扉:“月娘,你終於來了...”
停了一秒,“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房間左方擺著一張用來裝雜物的櫃子上面有把斧頭,眼睛犀利的扶月一擡頭恰巧看見了,頓覺有點眼熟。
是砍安大夫那把嗎,居然帶回來了,而且沒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