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賞畫
竹亭有四只銀白色翹角。
造型新穎奇特,上面系著銅制的玲瓏風鈴,每當風吹過,便發出“鐺鐺鐺鐺”的聲音。
季玉澤端詳著平鋪在桌面的初春狩獵圖,白皙指尖微微拂過畫中被羽箭射中、倒地無力掙紮的小鹿。
不難看出作畫之人技藝精湛,筆墨看似簡單地勾勒,卻使得初春狩獵景象躍然紙上。
惟妙惟肖。
令看的人形同身臨其境。
鮮血染紅鹿毛,它腹中隆起,揣著崽兒,緊盯著馬上持弓之人,水眸盈盈,狀似求饒。
小秦見季玉澤看了良久,不由得好奇畫上有何物,微微瞟了幾眼。
看完,小秦喉嚨頓時略幹,發現有些血腥。且道,一幅瀕臨死亡的小鹿畫卷有何可看?
聽季夫人道,這幅畫是由扶家大娘子經手。
小秦回想起昨日在季夫人清風院見過的扶媛,記得她容姿溫婉,舉止盡顯閨秀風範,像是家中溫養,足不出戶的花兒。
此時此刻,扶月隨扶媛來到竹亭。
小秦見兩人來,拋擲腦中雜念,彎腰行禮,溫和道:“見過二位娘子。”
季玉澤沒闔上畫卷,余光看到小秦福身動作,料想人來了,悠悠地擡眼簾。
他見扶月也在,眉心悄無聲息地輕動了動。
扶媛眼神尖銳,一眼便瞧見自己今年初春時作的畫,眸含訝異,松開扶月的手,上前認真看。
“這不是?”
“夫人知曉郎君好畫,機緣巧合之下得到扶大娘子此作,甚覺不錯,於是送來。”小秦回。
大涼民風開放,男女外出聚一起賞花月、吟詩作對是常事,更別提聊畫。
但扶媛自小生活在鄉野之地,思想不太對得上京城的郎君、娘子,還是不習慣跟不相熟的男子獨處。
於是她拉著扶月來。
扶媛有妹妹於身側,再加上自身愛好作畫,熱衷交流心得,漸漸放開不少。
但別無他意,更無半分曖昧。
扶月慶幸旁邊角落處擺放著散發甜膩香氣的桂花糕和一小盞茶,否則非得無聊到扣手指。
她咬一口糕點,抿一口茶,托著腮,心不在焉地望著亭外景色,耳邊時而傳來一道清冽嗓音。
自己並不是躺平,打算什麽也不幹,而是暗自思忖、分析現下情況。
原書男主尚未出現,扶媛暫時心無所屬,按照主角光環效應,男女主磁性相吸,她應該是不會喜歡上季玉澤。
忽地,亭中聲響驟然停下。
扶月察覺到不對,倒茶的手一頓,偏首望,他們正看過來。
她忙咽下喉間桂花糕,幹澀,差點噎住。
扶媛放下筆,臉帶著寵溺的笑,邊用手拍著她的背,邊用空出來的另一邊手斟茶:“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扶媛等扶月喝完茶,掏出帕子,替她仔細地擦了擦嘴角糕屑,力度溫柔。
扶月表情僵住,剛剛完全不知道黏住了桂花糕屑,在場的人肯定都看到了,她視線飄到季玉澤那裏。
他雲淡風輕地看著這一幕,倒也沒露出多少別的情緒。
見此,扶月心往下放了放,挪回視線,訕笑著從扶媛手裏接過帕子,自己拭擦,不可避免地擦到唇瓣,殷紅不少。
因她是坐在亭欄邊的紅木長椅,扶媛是站著的。
稍一擡手,薄紗衣袖,由上而下地滑落,墜到雪白的半腕處。
扶月沒留意,想快點擦幹凈。
季玉澤待她弄完一切,開口問扶媛:“扶大娘子,請恕我冒昧,可否問一下你為何作此畫。”
扶媛倒是猜不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怔愣了下。
不過很快,她便說:“此乃我親眼所見,覺得甚是可憐,於是作下,望能看到之人生出幾分憐惜。”
扶月聽了探頭過去看看,橫看豎看都沒多大感覺,明智地選擇不插話。
季玉澤眼一彎,似笑非笑,再看一下那只小鹿,白凈柔軟的手有條不紊地卷起畫,嗓音略低。
“那,畫中鹿最後如何?”
“狩獵之人正是我舊識,他答應我放了它。”
無人不知,初春狩獵少不得動物死亡。
可那小鹿有孕,扶媛看不過眼,還是出手幹涉了,回府憑記憶作畫。
他頷首,卻只道:“扶大娘子心善。”
扶媛微微一笑,掛念明日求符之事:“季郎君,明日何時開始出發去金山寺?”
“巳時罷。”他略一沉吟,給出一個時間,“可方便?”
扶月暗嘆終於插得上話,嗯了聲:“可以。”
扶媛也道:“好。”
作者有話說:
PS:本文架空歷史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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