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枚銅板 被戳肺管子的鯉魚(第3/4頁)

寧櫻抿嘴笑,伸手輕輕勾勒他的眉眼,自言自語道:“當初阿櫻既然有做逃奴的勇氣,自然就有寧為玉碎的孤勇,郎君千裏迢迢尋來,想必是想撈活人回去。”

李瑜盯著她看了許久,無視心裏頭的不痛快,說道:“我的阿櫻向來聰明,知道我給了她體面,便要得寸進尺了。”

這話令寧櫻生了幾分興致,翻身壓到他身上,笑盈盈問:“郎君真把阿櫻放心尖兒上了?”

李瑜沒有回答。

寧櫻俯視那張無可挑剔的面龐,他的狐狸眼若是脈脈含情的時候是非常風情誘人的,可若冷若冰霜的時候就會帶著逼人的迫力。

現在那個男人就已經不愉快了。

她偏要作死,挑釁地吻他的唇,狡黠道:“郎君喜歡阿櫻什麽呀,柔弱嬌怯,還是事事順你的心意?”

李瑜的手落到她的背脊上,不答反問:“你以為呢?”

寧櫻:“阿櫻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知道現在的寡婦日子可快活了,不用一輩子望到頭做你的侍妾,也不用一輩子伺候你這個大爺,能在這市井裏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而不用一輩子困在秦王府那四方天地裏郁郁不得志。”

聽到這話,李瑜被氣樂了,“就為那寒酸的小破地方,為那一日三餐,和數不清的人來人往奔忙?”

寧櫻點頭,一本正經道:“可是阿櫻快活啊,不用為奴為婢,不用循規蹈矩,也不用處處謹慎,生怕出岔子,動不動就被主子發賣打發。”

李瑜:“……”

寧櫻:“像郎君這樣的人,自然不知道那種快活了。”

李瑜沉默,他自小錦衣玉食,使奴喚婢,又豈知底層人的疾苦無奈?

寧櫻知道他是沒法體會的,也沒打算多費口舌對牛彈琴,自顧起身取他的外衣披上,下床去隔壁房間清洗身子。

李瑜躺在溫暖的床上,細品她說過的那些話,無法理解一個好端端養在後宅裏的嬌弱女郎怎麽就要飛到外頭去創造天地了。

這簡直匪夷所思!

不一會兒寧櫻穿著他的衣袍過來,那袍衫寬松肥大,腰間一條腰帶束縛,光著腿的模樣倒是別有一番韻味。

“阿櫻伺候郎君清洗。”

李瑜沒有理她,自顧取薄毯裹到身上下床過去了。

寧櫻嘖嘖兩聲,打趣道:“喲,郎君什麽時候生活也能自理了?”

這話把李瑜氣著了,懊惱道:“你信不信我大半夜把你丟出去?”

寧櫻回嘴道:“你現在丟,阿櫻現在就跑。”

“你再跑試試,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郎君才舍不得呢,阿櫻若瘸了,還怎麽伺候郎君呀?”

“……”

屋裏沒了動靜,李瑜站在屏風後,郁悶地叉腰。

見對方久久沒有回應,寧櫻輕手輕腳走到屏風後偷看。

李瑜沒好氣道:“你瞎看什麽?”

寧櫻恬不知恥道:“大老遠從京裏送過來,怎麽能不多看兩眼呢。”

李瑜:“……”

在某一刻,他好想掐死她。

最終那傲嬌的小公主忍著不痛快把自己清理了一番,待他出來時,卻見寧櫻已經躺到榻上睡下了。

往日天天勞累幾乎倒頭就睡,方才又被他折騰過一番,實在沒有多余的精力跟他鬥嘴。

李瑜站到榻前俯視她,那家夥裝得倒像。他看了許久,才伸出食指去戳她的肩膀,寧櫻懶得理會。

李瑜冷哼一聲,自顧坐回床上,現在他一點睡意都沒有,索性又拿起那本縣志翻看。

室內燈火通明,寧櫻安靜地躺在榻上,周邊寂靜無聲,只偶爾傳來翻書的聲音,她在安寧中昏昏欲睡。

待到打更聲響起,李瑜才放下縣志,下床去看她。

寧櫻已經徹底睡熟了。

李瑜坐到榻沿,那人熟睡的樣子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他忽然想起她才進府時的模樣,怯弱的,恐懼的,時刻都保持著警惕,對周遭的一切非常抵觸,很沒有安全感。

最初的那一年他根本就沒怎麽跟她接觸過,甚至連話都很少說。

她的求生欲是很強的,當時芳嬤嬤就誇她有悟性。

後來他開始考問學識時,寧櫻從未叫他失望過,也許是因為她過於優秀,才叫他生出幾分憐憫。

一個秀外慧中的奴籍女郎,他並不吝嗇給予她偏寵。

只是明明養得一目了然的女郎,忽然就長歪了,李瑜百思不得其解。

從曾經的掌控者變成了現在的被控者,他真真是失悔不已,誰叫這人就是他按自己的喜好養成的呢。

她的樣貌身段,她的涵養氣質,她的脾性,以及她的各種手藝……全都是符合他的審美需求的。

結果忽然之間,那個人像被吞掉似的,換成了另外一個人,叫他無從適應,在情感上根本就接受不了。

更令人難受的是他不習慣了,在她離去的那些日,總覺得心裏頭空落落的少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