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終章(第5/6頁)

她說了一種較為常見的含毒藥品,不會一次致命,但會損傷身體器官,屬於一種慢性毒藥。

“她不會防備我。”譚紅道,“她看到我煲湯,給她做營養餐,只會誇我懂事能幹。”

尚揚這邊深吸了一口氣,除卻鄒文元險些在福利院行兇外,這裏還埋了一顆差點要炸的雷。

“那雞湯黎艷紅沒喝?”周玉道,“還是你最後並沒下毒?”

譚紅道:“我煲好了湯,準備下……張自力來了,他跟我說,聽說郝爸爸死亡的那一刻,他決定原諒黎艷紅,郝爸爸最後的心願,一定是我們一家人,能好好地繼續生活。我最後把毒藥扔了。”

確認筆錄沒有問題,譚紅在上面簽了自己的名字。

她此時已平靜了下來,接受了一切,等待著應該屬於她的那個結果。

眾人都知道,她對黎艷紅的恨仍很深刻,她並不後悔自己的殺人舉動,只是後悔殃及了好人。

古飛和周玉收了東西,要離開審訊室。尚揚也準備出去和他們三人會和。

“譚紅。”金旭仍坐在那裏,手裏捏著一支筆,似乎有些話已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告知當事人,“你說小時候你爸爸帶你到山上打麻雀,還教你玩彈弓,你印象中,他很疼你。”

譚紅的雙眼泛著紅,道:“對,我記得很清楚。”

金旭道:“你進福利院的四歲出頭,你對彈弓比我們熟,面對三四歲的小孩兒,你會帶他們去玩彈弓嗎?”

譚紅一愣。彈弓是有危險的玩具,沒玩過的大人都有可能被打到眼睛,遑論三歲稚童,正常家長確實沒道理這麽做。

可是……

譚紅道:“我記得清清楚楚,這就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金旭道:“我不知道你親生爸爸有沒有帶你玩過彈弓。但是我知道有個人,曾經在你和張自力六七歲左右,帶你們上山打過鳥,他背的是一把氣槍,打鳥應該很準,你們也管他叫爸爸。”

“你……說的是誰?”譚紅如同一把彈弓一般繃緊了身體。

“鄒文元,黎艷紅的前夫。”金旭道。

這是在最後一次審問鄒文元時,他招供說曾想到福利院無差別殺人,卻因為想起了十幾年前和那些孩子們相處的時光,最終心軟,放棄了犯罪。

十幾年前,鄒文元還年富力強,一心想讓妻子走出失去孩子的陰霾,在被妻子帶回來的孩子面前,也忠實地扮演著一個“爸爸”的形象。

而那時的黎艷紅,也還不是今日被名譽所累的傀儡,還有一顆真摯的愛心。

譚紅茫然地坐在那張椅子上,混亂地檢索著腦海中關於“父親”的零碎片段。

她對黎艷紅的仇恨,很大一部分就是因為親生父親離世的遺憾,而記憶中和“爸爸”幸福的回憶,被她套在了去世的這位“父親”身上,這放大了黎艷紅的“惡”,加重了她對黎艷紅的恨意。

誰知,竟然是年幼的她記錯了。

而她真正意義上的父親郝小兵,在這個錯誤引發的罪案中,永遠地離開了她。

唯一的女警周玉選擇留下,安撫譚紅崩潰的情緒。

金旭和古飛出來,也進了隔壁觀察室,譚紅撲在周玉懷裏放聲大哭,那哭聲中百般味道,後悔恐怕是最多的。

“你啊你。”古飛實在看不得女孩哭,說金旭道,“哭成這樣都怪你,非得把實情告訴她,她都已經招了,你還要在人家心上插刀。”

金旭道:“兇手也有知情權。”

古飛看尚揚,大有“你也不管管他?”的意思。

尚揚這次卻認同金旭這種不留情的做法,說:“與其讓她糊裏糊塗地恨,不如明明白白地後悔和認錯。犯罪就是犯罪,制裁不了惡。”

“我已經留情了,這個都沒說。”金旭拿出手機,翻出棲鳳公安戶籍部門發給周玉、周玉又轉發給他的信息,給尚揚和古飛看,說,“黎艷紅有沒有為了霸占這女兒做過什麽出格的事,後面會查到,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黎艷紅是愛她的,想過要保護她的。”

那信息上能清楚地看到,譚紅的本名是:譚來娣。

尚揚和古飛同時嘆了一口氣。

裏面的周玉自然也不會說這個,看樣子她還要在這兒待一會兒,一時半會地,譚紅的情緒也平復不下來。

觀察室裏三人便先走了。

“這茶不錯,”金旭還端著那茶杯,對古飛道,“還有嗎?分我點。”

古飛還沒說出拒絕,就聽尚揚道:“剩下的我已經裝我包裏了。”

古飛:“?”

尚揚道:“我給你當顧問,還帶家屬幫著你破案,拿你點茶葉不過分吧。”

古飛驚訝於顧問在厚臉皮上的逐漸金化,委婉稱贊實則罵人:“你倆可真是絕配!”

“那是。”金旭快樂地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