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睡吧,有什麽事明早再說。”

魏曕難以置信地看著殷蕙拉起被子擋住臉,真的閉上了眼睛。

睡覺,此刻他哪裏有心情睡覺?

紀氏在背後那麽編排他,她竟然還信了,真以為他與表妹有什麽不清不楚!

難怪他動身前往紹興之前她便是一副介意什麽的態度,原來是猜到他會順路去探望表妹,擔心他與表妹“舊情復燃”?

“我與表妹只有兄妹之情,我待她與待二妹、三妹沒有任何區別,你不該聽信謠言。”

魏曕沉著臉道。

他不肯乖乖睡覺,又來責備她,殷蕙氣笑了,睜開眼睛,對著床板道:“不是一個人那麽說,我如何知道是謠言?眼見為實,可我身份低微,沒有資格去燕王府做客,我如何有機會親眼觀察你有沒有朝自己的表妹溫柔淺笑?”

魏曕神色更冷,不是一個人挑撥離間,除了紀氏,還有誰?

大嫂、三妹都不是搬弄是非的人,與紀氏走得近的,也就剩二妹魏杉。

這二人串通起來騙她,對她們有何好處?

無非就是看不起她,故意編造謠言看她難堪。

憤怒過後,魏曕忽然知曉了她剛嫁進燕王府時真正的處境。

他知道大嫂、二嫂可能會在心裏看不起她,卻不知道其中有人除了態度傲慢,竟然還會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欺負她。

如果她跑來找他訴說委屈,當時魏曕肯定會澄清謠言,會去教訓紀氏、魏杉,可她一句都沒有說過。

為何不說?

因為她怕他,本就怕他的冷,再信了那謠言誤會他心有所屬,她哪裏還敢開口?

魏曕躺了下去,連著被子將她擁入懷裏。

他抱得很緊,寬闊的肩膀微微壓著她,呼吸落在她耳後。

就在殷蕙揣測他要做什麽時,魏曕低聲在她耳邊道:“當年定親時,我也才二十,大哥二哥娶的都是名門貴女,父王卻讓我娶你,我的確有過不滿。”

“這不滿與你無關,是我誤會父皇不看重我。”

“你嫁過來,我確實沉默寡言,但我一貫如此,並非朝你擺臉色,你該清楚,我在父皇母親面前也是這樣。”

“阿蕙,你有理由誤會我,但我從未因你的出身嫌棄過你。”

“我知道,你也不是自願要嫁我,如果可以選擇,你大概會嫁一個溫潤如玉的人。”

燕地首富家最受家主寵愛的千金小姐,除了不是名門世家,她的吃穿用度只會比紀氏更好,卻因為嫁給他,導致她受了那麽多委屈。

隨著他一句一句地說下去,殷蕙的眼淚無聲地滾了下來。

這門婚事,她與魏曕確實都有各自的委屈。

有些事情是出現過誤會,可兩個十年都過來了,她也真的清楚魏曕是什麽為人。

他冷冰冰,不會安慰人,不會說溫柔話,對誰都如此,更不提什麽溫柔淺笑。

氣歸氣,怨歸怨,今晚他說的這些話,她信。

用被角擦掉眼淚,殷蕙呼口氣,徹底恢復了理智,握住他的手道:“好了,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知道您……”

“還是你我稱呼吧,以前沒覺得,現在你再說‘您’,總像是諷刺。”

她的主動讓魏曕松了口氣,將人轉過來,糾正她的稱呼道。

殷蕙抿唇,也並未否認:“有時候是敬稱,有時候確實是諷刺。”

魏曕就捏了捏她的耳朵。

殷蕙拉下他的手,開始問正事:“表妹的事,到底怎麽辦?你不想納妾,她似乎很固執,對你對我都開口了。”

魏曕:“是,所以明天就要說清楚,徹底斷了她那念頭。”

殷蕙瞥他一眼:“怎麽斷?”

魏曕對溫如月無意,可溫如月未必真的只想要一個虛名,然而這話說出來容易讓魏曕誤會她又拈酸,殷蕙幹脆沒說。

魏曕道:“路上我已經拒絕過她,只是她剛死裏逃生,情緒很不穩定,我怕拒絕得太強硬她想不開,才道回京再仔細商量。現在回來了,明早我還是會拒絕表妹,如今你在身邊,若她哭鬧起來,你都能幫忙勸說,過兩日咱們再帶表妹進宮,母親再跟著勸說一番,表妹或許能想通。”

他真的不會安慰人。

換成父皇兄弟,他還能陪著去坐坐或是喝喝酒,表妹動輒就哭,男女有別魏曕又不方便扶,只能先帶回家裏,交給妻子與母親勸說安慰。

殷蕙坐了起來,皺眉看他:“你拒絕,我去哄?萬一表妹以為是我從中作梗,那我去勸她,她只會覺得我假惺惺,哪裏聽得進去,弄不好再到母親面前告我一狀,怪我容不下人,我豈不是吃力不討好?甚至這事若宣揚出去,全京城的百姓都該嘲笑蜀王妃是妒婦了!”

魏曕也坐了起來,撈起她的手,道:“牽扯不到你,我只說當初父皇要賜我側妃,我都拒絕了,此時若納她為妾,哪怕只是虛名,父皇那邊也不好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