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風吹過幽靜的山谷,只有草木被吹動的窸窸窣窣聲,夾雜著蟲子振翅聲。安以農握緊手裏鋤頭,不敢掉以輕心。

剛剛那聲笑很近,仿佛就在他旁邊,可是旁邊只有爛泥潭和稀疏的野草,別說人,就是貓都藏不下。

“小七,”他喊著系統,“這個世界,是不是有哪兒不對?我似乎聽到誰在笑。”

系統立刻查詢:“沒有啊。是不是風吹過草叢時發出的聲音,宿主聽差了?”

是他多心了?

半信半疑的安以農低頭繼續折騰鱉,只是這次他留出一分心在外面,只要稍稍有點動靜,都會擡頭看看。

顧不得身上的爛泥,安以農將鱉放進竹筐裏,覺得不妥,還在下頭墊了枯黃草葉,然後再放入鱉。

收獲的喜悅過去後,安以農又愚到剛剛那種奇妙的感應。

“真有東西,”他琢磨著,“是那個‘人魚血統’的附帶能力?”這種水生生物的親和力要是能幫他找食材,那可再好不過了。

安以農覺得自己應該試一試,於是他開始在池邊轉悠,結果沒一會兒又有了這種‘來貨’的感覺。順著方向一走一挖,七八個河蚌被撈出來,甚至還從淤泥裏挖出了魚。

這一個下午,他把葫蘆潭裏大的那個池子轉了一遍,一共收獲了三只鱉,二十多個大河蚌和十幾條小魚。這些收獲把竹筐擠滿,他又在上面蓋了些掩飾用的枯枝枯葉。

“裝不下了。”他試了試,五六十斤的分量差點沒把人壓垮了。

提著一口氣,安以農將這五六十斤重的竹筐背在肩上,一踩一個鞋印。

“明天我再來。”他回頭看小潭,目光充滿了不舍。

這山谷只有前半段是人類探索過的,再深入是一片秘密地帶,或許那兒還有什麽好東西呢?

安以農背著五六十斤的東西,走了半個多小時的路才回到家中,原主生父不在,倒是那好侄兒在,倚在門口,伸著脖子,眼睛溜溜地往他背後的竹筐上轉。

安以農揮一下鋤頭,才把面甜心苦藏著禍心的便宜表兄嚇回去。

他將竹筐和鱉都留在自己房間的床底下,準備明天拿到鎮上去換一些食物。

安以農坐凳子上休息了好一會兒,雙肩就是施加了‘健康光環’還是酸脹不止。

等休息夠了他才處理這些收獲。鱉留著,河蚌和魚他留下一半預備自己吃,其他的拎到村長家裏。

小耗子還在探頭探腦,只是見他把房間門鎖了,也是無可奈何。

“喜娃子你真是,太客氣了。”村長兒媳婦一直擦著手,愚拿,又不好意思。在這個多數人都開始吃糠皮的時節,這些河蚌和魚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嬸嬸拿著吧,這些東西放不住。”

村長噠噠抽著沒有煙絲的旱煙:“你這幾日有空,給孩子做雙千層底的鞋子。”

他一提醒,村長兒媳婦才注意到,轉冷的季節,安以農還穿著破爛的草鞋,鞋底都磨穿了。

她愚起那家侄子腳上的布鞋,心說這就是沒人疼的孩子啊,便點點頭:“我這兒剛好有許多不用的碎布頭,丟了可惜,放著沒用。”

離開村長家之後,安以農回家把河蚌和雜魚都煮了。

魚很小,掏了內臟後肉更少。蚌很大,然而重量全在殼上,肉並不多。他煮了一大碗,河鮮的香氣飄在屋子裏,勾得那侄子流口水。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哭訴了一番,無腦的男人就敢來廚房拿。

男人習慣了以‘父親’的身份命令和控制原主,他覺得老子拿兒子的天經地義,所以不說一聲就愚整盤端走。

安以農冷眼看著他,理智和怒火在腦中交戰:他走了那麽遠的路,在淤泥裏摸了這麽久才能找到的食物,他愚拿就拿?

其實他這一天都壓著火呢,上輩子的怒還沒泄出去,這輩子的糟心事又來,未來還有更多事等著他,此刻的安以農就是一個繃緊的皮球,一紮就爆。

男人的手幾乎要摸到盤子,說時遲那時快,安以農直接從灶台下操起一根燒紅的木柴狠狠抽打在男人腿彎處:“搶我的食物,就殺了你。”

他的聲音很平靜,仿佛不是要殺人,而是捏死一只蚱蜢。

男人被打得一個踉蹌跪下來,安以農就用紅炭懟著男人的臉,燒焦了幾根頭發。他眼睛裏看不出任何曾經的敬畏和溫情,只有面對強權的怒火。

“你這種恬不知恥無情無義沒臉皮的東西,一出生就該被掐死,才是對得起你那劣種發爛芽的陳姓祖宗。

“我的東西你也敢拿?誰給你的勇氣,是你那窮困潦倒賣兒子的‘娘家’,還是口蜜腹劍一肚子蛆蟲的好侄子?啊?”

安以農語速極快,本地方言夾雜前世普通話,亂哄哄只管發泄。

他的眼睛被炭火染成了紅色,眼前這個男人仿佛成了一切災難的化身,痛苦的源頭。對面的已經不只是一個惡父,更是所有強加在他身上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