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怎麽就跑了?”安以農覺得很奇怪。

在原本的劇情中,這兩人一直堅持到逃荒前才卷走家裏所有財物跑路,所以原主兩手空空踏上逃荒的遠途。這會兒他們居然提前了三個月走人?

“總不能因為我昨天揍了他一頓,又威脅他一頓吧?”

想來想去竟沒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釋。好嘛,他就是一個隨口的威脅,就把人直接嚇跑了?

“跑就跑了,我還是得繼續愁糧食。”他對著空空的米缸一籌莫展,家裏就剩半袋米糠和三只鱉,萬一鱉賣不上價,難不成以後只靠一天一頓熬著?

不管怎麽樣,他們跑掉的事情總得先告知別人。

安以農想了想,把家裏再破壞了一番,然後就含著眼淚去叫了村長,說他那父親攜款逃跑了,家裏什麽都沒剩下,就一個屋架子了。

村裏好事者都擠過來看,果然什麽都沒有了,比遭過賊的還幹凈。

“這是要餓死喜娃子啊,咋有這麽狠心的爹?陳家得給我們個說法。”

他們在那兒破口大罵,甚至要去原主父族的村子裏頭鬧,但是誰也沒說要接濟的話,自己都要餓死了,哪兒有余力接濟別人?

“我原先攢了一些草根,回頭再去鎮上找找活,總是能活下去的。”安以農低著頭。

眾人松一口氣:不朝他們借糧就好。

村長沉默了會兒,說:“我陪你去鎮上,把他兩戶籍銷了,就說人得病死了。他們要做流民,那就讓他們做流民。”

戶籍一銷,就是官方蓋章人已死,這兩人就是再回來,安以農也可以不認。村長這是防著那叔侄呢。

“好,我都聽叔公的。”正合他意。

就這樣,這天鱉沒有賣成,他倆倒是先去鎮上銷了戶。從此以後,那陳姓二人就是‘死人’了,就是回來,也不能用原來的身份。

“咕嚕。”他這一天一粒米沒進,肚子餓得咕嚕響。

村長看到,從小袋子裏拿出一張薄餅,想了想掰了一半給他:“吃。”

安以農拿過餅,又看看村長,一口咬下去。幹巴巴的雜糧餅,夾著糠皮,硬邦邦的,嚼碎了咽下去也跟沙子一樣拉嗓子,但他一口一口,嚼得很珍惜。

回村後村長又來了一趟,他摸出一個口袋,裏面裝著三斤碎米,拌著少許米糠:“叔公家裏也沒糧了,你先對付著吧。”

安以農拿著那袋子,只感覺到千斤的重量壓在手上。

這會兒的糧食就是命,而安以農看著又像是還不出來的貧困戶,萬一有個什麽,糧食可就拿不回來了。在別人看來,這還不跟送他的一樣?

“叔公,等我有糧食了,我一定還你最好的。”

“誒,好,叔公等著啊。”村長黑黝黝的臉上露出了笑。

第三日,天還是鴉羽黑,安以農背著三只沒什麽精神的鱉準備去鎮上賣。他給三只鱉都加了一個‘健康祝福’,原本縮著腦袋的鱉似乎精神了一些。

他又順手給自己加了一個健康祝福,免得一不小心昏倒在路上——原主的身體狀況實在太差了。

帶著空空的肚子,他走了得有一個多小時,雙肩被草繩磨得發疼。

要不是原主的身體習慣了這種強度的行走,安以農又時不時加一個‘健康祝福’頂著,他能直接累趴下。

鎮上和昨天一樣,街道上沒什麽人,就算有人,多半臉上沒有笑,死氣沉沉的。幹旱了一年多,糧食短缺,誰還笑得出來?

安以農向人打聽本地最好的酒樓的地址。

其實鎮上只有一家酒樓,生意也不是很好的樣子。他就去後門敲了敲,門開了,跑出個睡眼惺忪的夥計。

夥計一看他背後的竹筐:“賣東西的?”

安以農點頭,說有鱉。

一會兒掌櫃的出來了,是個長著小胡子一臉精明相的中年男人:“我瞧瞧貨。”

掌櫃的看過三只鱉,思索片刻,一副照顧他的口氣說:“這東西有些人喜歡,有些人不喜歡,不好賣。我看你一路背過來也不容易,算了,八百文三只吧。”

“吃鱉,大補。大旱一年多,河都枯水了,這樣的老鱉不好找,還是活的。二兩,不二價。”安以農直接給他漲一倍多。

其實他以前不會砍價談價,仿佛天生缺了這根筋,現在想想,還是當初太有錢。

他兩個討價還價,最後三只鱉以一兩銀子又三百文的價格成交。

懷裏放著沉甸甸的銀子和銅錢,安以農在路上閑逛,他發現鎮上的乞丐比昨日看到的還多,墻根下坐了一溜,個個都是皮包骨的模樣,穿著破爛衣服,蓬頭垢發,腳上沒有鞋。

“沒糧食吃,只好出來討食了,老爺,行行好吧,餓三天了。”一個帶著孩子的婦人在乞食。路人看一眼就走開,雖然很同情,但他們也沒多少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