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他活該(第2/4頁)

李憂之盯著徐空月不悅的眼神,將唇角快要藏不住的笑意微微收斂,而後恭敬道:“既是公主邀請,那麽微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公主今日怕是不能出宮了。”話音剛落,徐空月的一只腳就踏進了涼亭。

皎皎根本不欲理會他,擡腳就要出了涼亭。然而徐空月長臂一伸,擋在了她身前。

他如此無賴行徑,皎皎眉心又不自覺緊蹙了起來,語氣也愈發冷漠,“攝政王這是何意?”

徐空月卻沒有回答,只是望向一邊的李憂之:“李大人這般空閑,是大理寺沒什麽事做了嗎?”

他終究還是見不得李憂之天天陪在皎皎身邊。哪怕明知那些招他為駙馬的傳言都是有心之人刻意傳揚出去的,他心底的酸楚仍是止不住往外溢出。

李憂之的目光依舊含著一點兒笑意,從皎皎身上慢悠悠轉移過來。他朝徐空月行了一禮——他總是這樣,時刻不忘禮儀規矩,不求做到最好,但求做到更好。

“微臣是奉了公主的傳召而來,雖然大理寺的公務重要,但公主相邀,微臣又豈能拒絕?”

即便面對徐空月,他也總是從從容容,不卑不亢,文人風骨盡顯。

徐空月臉色越發難看,“本王今日有要事要與公主商議,既然李大人無事,不如就先行離開。”

誰知他話音剛落,皎皎便開了口:“李大人是本宮邀請而來,是否要將人趕走,可容不得攝政王幹涉!”

徐空月的氣惱與酸楚在接觸到皎皎的眼神之後,驀地敗下陣來。

他低垂著目光,仿佛瞬間被戳破的氣泡,所有淩厲的氣勢瞬間消散。“可我是當真有要事與你商議。”低落孤寂的話語,幾乎不像是如日中天的攝政王會說出的話。

然而他真真切切站在這裏,仿佛用最卑微的語氣祈求她能留下來。皎皎卻不由得想到,從前她也總是這麽同他說話的。

雖然她求了舅舅,讓徐空月不必再前往西北駐軍,但徐空月卻仍是忙碌,長時間不留在府中。有時甚至一連幾日,她都找不見他。一去打聽,才知道他有公事在身,幾日前便去了外地。

一次兩次,皎皎都忍了下來。她已經斷掉了他上戰場的夢想,就不能再阻礙他的仕途。可成親一年多了,他待在府中的日日寥寥無幾,她便再也受不了委屈,在徐空月即將又要出門時,將他攔了下來。

那時的她,也是用著這樣卑微的語氣,問他:“是有什麽要緊的事?你不能不去嗎?”

可是徐空月是怎麽回答的?他冷冷的將她的手從袖子上扯開,眉心緊皺著:“朝中之事,事無大小,不可不去。”

那樣冷漠,那樣絕情。

於是皎皎也徹底冷了神情,面露厭惡。“攝政王的要事,難不成是又要將哪位朝廷重臣滿門抄斬?”

徐空月的臉色頓時慘白。

自他登上攝政王的位置,便有許多朝臣不滿,紛紛跳了出來對他指手畫腳。尤其是他重兵陳列於邊境,時刻提防北魏偷襲,更是惹得朝中不少文臣不滿。

而他如今權勢滔天,自然不會像從前那般忍氣吞聲。於是便挑了幾個上躥下跳最兇的文臣,殺一儆百。

這一招確實好用,原本氣得跳腳的文臣頓時老實了不少,就小皇帝如今見了他,也愈發怯生生起來。

他知道自己殺戮太重,但有時只有強權才能壓人,為了便宜行事,他不得不如此。

可如今面對皎皎眼底不加掩飾的憎惡,他仍是覺得心口一痛。

滿心苦澀無處訴說,而面前的佳人不過輕輕一瞥,“攝政王的要事本宮著實不感興趣。”而後又偏過頭,對身側的李憂之輕聲細語:“李大人,請隨本宮來。”

微微的熏香從鼻端遠去,徐空月站在原地,獨自面對遍地孤寂。

他忍不住露出一絲苦笑。

原來被人當面拒絕,竟是這種淒楚不堪的感覺。

而他今日所受,尚不及皎皎從前所受十分之一。

所以,他不過是活該。

——

離了瀲灩池邊,原本積攢著無邊怒氣的皎皎頓時垮了肩膀。她神情懨懨,對李憂之道:“本宮今日身體不適,便不邀請李大人前去明華殿了。”

李憂之這時總是很有風度,朝她俯身行禮道:“那麽微臣便出宮去了。”

然而他剛一轉身,身後的皎皎又忍不住出聲叫住了他:“李大人。”

李憂之回過身來,目光如落滿陽光的湖面,平靜祥和,沒有半點兒漣漪。

皎皎輕咬著下唇,在他平靜的目光之下,許久才出聲:“我頻頻傳召大人入宮,是否給大人造成了困擾?”

他如今雖是朝中新貴,但新貴也就意味著在朝中根基不深。她本意是想扶持他與徐空月對抗,但倘若還未能扶持起他,便給他帶來無盡的麻煩……那麽她會心生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