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夫人難道不怕嗎?

月盈, 月盈。

小皇帝在唇舌之間反復念叨了兩遍,突然道:“‘月盈則虧,水滿則溢;及時止損, 過猶不及。’”他轉臉看向余連:“太傅可是這個意思?”

余連微微弓著腰,笑著道:“這名字聽聞確實是太傅所取,只是奴才並不知曉太傅是不是這個意思。”

小皇帝負手而立:“不管是不是這個意思,朕倒是覺得這個名字取得好。”他小大人似的評價著, 引得余連低頭悶笑了起來。

“她紙鳶放得真好,知不知道那紙鳶是誰紮的?”

余連連忙斂了笑意, 答:“聽說是月盈小姐自己紮的。”

小皇帝頓時露出驚訝神情:“她自己紮的?她怎麽這麽厲害?”小孩子總是會對擁有特殊技能的人抱有好感, 小皇帝自然也不例外。他得知月盈會自己紮紙鳶,立馬起了興致,幾乎小跑著去了月盈跟前。

月盈正生著悶氣,冷不防一個差不多年齡大小的男孩子跑到自己跟前,說:“我聽說你的紙鳶是自己紮的,你好厲害啊!”

這樣直白的誇獎, 月盈只有小時候在母親那裏聽到過, 頓時紅了臉頰,嗔怪著瞧了小皇帝一眼,微揚著下巴道:“這叫什麽厲害?我母親手更巧, 能紮各種各樣好看的紙鳶。”

小皇帝目露崇拜,發自內心地誇贊道:“你與你母親都好厲害啊!”

以前月盈用這種近乎炫耀的口氣說話, 總是會引來一陣噓聲, 久而久之, 那些世家小姐們都不願意同她一起玩。她還是頭一次遇到小皇帝這種真心的崇拜,覺得既新奇,又有幾分不好意思。

她微微低垂了目光, 而後又擡起頭問:“你要不要與我一起放紙鳶玩?”

小皇帝也是頭一次被人邀請放紙鳶,頓時滿面放光,興高采烈道:“好啊!”

經過幾日的修養,張婉容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她去見慧公主時,才聽說慧公主這幾日身子不適,不見外人。

慧公主身子不好,這是張婉容早就聽說過的,更何況遇刺那日,她也能為慧公主把過脈,對她的情況也有幾分了解。但她不曾想到的是,幾日過去了,慧公主仍在病中,甚至病到不見外人的程度。

她不由得擔心起來,這是病得有多重,才連外人都見不了?

負責為慧公主診治的章禦醫倒是並不怎麽在意,只是說:“夏日濕氣重,她那身子骨撐不住也正常。”

隨後又對張婉容吹胡子瞪眼的:“你還有空擔心別人,整日往外面瞎跑,要是你自己的身子骨不好好調養,到了晚年有你好受的!”

自從娘親與爹爹去世後,張婉容就再沒有聽過這樣親切的嘮叨了,不由得會心一笑。章禦醫瞧見,又是一頓嘮叨。

她這幾日並非沒有好好調養,只是會趁著小宮女沒守在身邊時,外出去了徐將軍在行宮的住所。對於他這個救命恩人,她總想著能當面說一聲謝。

可惜每次她去,他身邊的人不是說他正在休息,便是說他喝過藥剛躺下。次數一多,張婉容心中也不由得犯了嘀咕——他們是不是不願意自己前去探望徐將軍?

她想不通自己是怎麽了惹著這群人不快了,還是無意中罪過了徐將軍而不自知,才會讓他手底下的這幫人如臨大敵的防備模樣。

倘若是其他事,她也不想費時間去追究,但顧念著這位徐將軍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她便多了幾分耐心,哪怕次次去都不得而返,仍是得了空便往那邊跑一趟。

這日小宮女去幫她煎藥,她便又去了一趟。與先前一樣的是,那些人仍然借口說徐將軍已經躺下了,不見外客。

她沒有辦法,只好折返回來。小宮女還未煎好藥,住處便只有她一人。她剛為自己倒了杯茶,便瞧見細柳從外走了進來。

細柳先前受傷也不輕,是以得了慧公主的恩賜,在偏殿的宮人住所養傷。先前張婉容閑來無事,也曾去探望過她兩次。

只是細柳等人與旁人不同,面對她的感激,只是淡聲道:“這是奴婢該做之事,張夫人不必放在心上。”說罷又道:“奴婢畢竟是下人,與夫人身份有別,以後還請夫人不要再來探視了,奴婢承受不起。”

張婉容張了張嘴,想告訴她,自己從未將她當過下人。但細柳的確說得對,身份有別,她如今是來長安城告禦狀的,與慧公主身邊的宮女過分親近,難免會引起一些閑言閑語。是以,她這才沒有再去探望細柳。

如今瞧見她進來,張婉容連忙問道:“細柳,你怎麽來了?傷都養好了嗎?”

細柳朝她行了一禮,仍是先前不冷不熱的態度:“多謝夫人關心,細柳的傷勢已無大礙。”說完又繼續道:“夫人,公主有請。”

張婉容這才知道,細柳之所以會來,是慧公主有事找她。